我替反派成個仙 158.六
被逐者要去陸水雲間, 胡天葉桑自是相從。
他們不知道被逐者口中的「陸水雲間」是個什麼地方, 但卻是極遠。
一路行去,路上景致變換。所見都被白色覆蓋,好似進入一片巨大的藝術館,其中都是精緻如生的石膏像。
又是慘烈。
在花海時,偶見昆蟲, 白色的。凝成一個個。
出了花海入山谷,便見被凝固的妖獸——或是說洪荒古獸。這些古獸形態各異。有鳥獸,竟是凝聚浮在半空中,還是飛舞時的景象。
如同他們的生命是在一瞬間被定格, 災難來時毫無防備。
再向前去, 出山谷入平原。
平原之上一條通途大道, 直抵遠方。遠方一座神殿。
神殿高聳如入雲霄, 素白聖潔。
而路兩邊, 或跪或站,無數神族,男女老少,雙手若挽水,合於胸前。
他們神色或安然或猙獰, 還有垂淚的。那淚珠在臉上, 已經凝成一顆白色的珠子。
都是白色的,神族不但用秋金術封住了上都山河與生靈, 連自己也都一道封住了。
他們面容如生, 卻是死了千萬年。
被逐者顫顫巍巍走到路正中, 噗通跪下:「萬神封天。」
僅僅一個神族,所用乃是秋金術。所有神族一起用秋金術,便是萬神封天。
萬神封天,以性命為代價,獻出神魂中的秋金元素,將故土封住,變成如此形態。
胡天駭然。
這該是多大的災,才能讓上都所有神族一起,同時使出一道法術。自盡不說,還將自己的故土封住了。
思及前番神獄囚台所見。那時有一頭腦袋頂了只火球的凶獸進入神獄囚台,對四個被囚禁的神族道。:「上都崩,眾以秋金術封,皆亡。下都裂三千,勉存。他族苟活,不久矣。」
這災不小,且將下都,也就是現下的三千界都波及。
胡天深吸一口氣,上前扶起被逐者:「咱們去陸水雲間吧,那邊那個是不是?」
胡天指向大路盡頭的神殿。
被逐者點頭,又搖頭。他站了起來,再不說話,也不看兩邊石像般的同族,含淚閉目向前走去。
葉桑胡天也只能跟上去。
路上胡天拽了歸彥的手,小聲說:「變個小毛團吧。」
歸彥推開胡天,走到了葉桑身後去。
胡天愣了愣,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道歸彥果然忽悠不了了。
胡天嘆了口氣,跟着被逐者上前去了。
又走了約莫半個時辰。
他們終於走到了神殿前。
神殿極高極恢弘,殿前千階,殿閣好似整塊玉石雕琢成,無一絲縫隙。
千階之前,一杆高聳,杆上白布垂落,好似白帆。布角微卷,保持着它被秋金術覆蓋凝固那一瞬息的樣貌。
被逐者走到白帆前,三次彎腰,雙手窩起抵在胸前,跪下。
被逐者虔誠道:「陸水雲間,晨星夕陽,萬事萬物,神念有知。」
他說着,眼淚落在手上。
胡天看着那白帆卻擔憂,多少萬年過去了。上都有被秋金術封住,白帆真的還能回應被逐者?
被逐者卻是虔誠繼續,重複去念,一遍一遍,不厭其煩。
胡天聽着心酸,乾脆在他身邊一起跪下,閉上眼跟着被逐者念。
少頃,葉桑歸彥也是加入其中。
他四個就這麼一遍一遍,不知多少遍,耳邊忽而傳來一聲風吹帆動的聲響。
抬起頭,便見白帆之中有光點散出,慢慢落在被逐者面前。
繼而光點越來越多,慢慢凝聚成一老者。老者鶴髮童顏,身着白袍,風姿卓然。
被逐者抬頭:「上神。」
上神之後,又有數道影像凝聚,最終胡天轉臉,便見天地色彩回歸。
來時路上,無數跪坐的石像,此時也是活過來一般,各自跪坐形態各異。
胡天卻知這是幻象蜃影。
這幻象如同時光回溯,回到了十多萬年前的一天。
此時上神向胡天走來,影像穿過胡天的身體,走上了千層台階,站在了神殿之前。
四下雷聲轟鳴,天空一片漆黑,電閃不停。大地震顫,好似有一道黑色裂縫自神殿之後的地上升起來。
遠處神族卻是安謐。
上神悲愴開口,聲傳萬里:「被逐四罪者,已抵下都神獄囚台。然則罪孽已成,異世裂口開,我世將崩。無有回寰。」
四下寂靜。唯有電閃雷鳴不停不歇。
繼而一神族站起出列:「那四者雖是罪,亦是我等族人。犯下大錯,寰宇危急。我等不敢推脫。上神,願同罪,傾盡所有,彌補罪孽。」
上神點頭:「如此,當是我神族風骨!不苟活,不逃離。全族,以神魂啟秋金術,封上都,封異世裂痕。碎蒼穹后土三千片,以使其各自求保,留一線生機與我世界。」
眾神族聞言,齊聲:>
上神含笑點頭,取袖中一個紅球凶獸:「且去神獄囚台吧。」
那紅球凶獸轉身化作一隻壁虎飛速離去。
繼而上神帶頭念起一道口訣。
聲傳四野。
外間眾神族,齊聲念起口訣。
聲響重疊,先如蟲鳴,再似秋風落葉,繼而一聲一聲,若巨浪拍岸。又是整齊劃一,如是一人。
神族男女,都是跪坐念起口訣。老弱顫顫巍巍跪下,幼童跟隨父母而行。
全族數萬神族,齊聲念一道口訣,無有不從者,無有脫逃之人。
少頃無數到白色自神殿之中漫出,向遠擴散。
上都一切生靈、山川河海都被包裹。又有「轟隆」雷鳴碎裂之音,遠處塵土飛揚。
自此,地裂三千,各界雛形初成。
俄頃幻象散去。
胡天卻是看着白帆久久不語。
依着此番情形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