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着了風寒已是許久，因沒錢就醫，便拖拖拉拉一直到現在。今個早上怎麼喊都喊不醒他，我實在是沒法子了，便出了城隍廟來找滿貫。」虎子說至最後，語氣越來越急，甚至帶了絲哭意，「狗蛋真不是有意來給你們添麻煩的。」

    聽到最後一句，滿滿的心驀然一緊，忙道：「虎子哥別說客氣話了。」滿貫乞討時，與他走的最近的是狗蛋，與他搶的最厲害的也是狗蛋，與他打架最多的還是狗蛋。因着狗蛋與滿貫之間的關係，滿滿也鬧不明白，甚至一度以為，這便是乞丐中朋友相處的方式。

    幾聲輕微的「咕嚕」聲打破了滿滿的沉思，這樣的聲響對於滿滿來說那是再熟悉不過的了。趕忙放下手頭的活，拍了拍腦門子道：「虎子哥還沒吃飯吧，我去給熱飯菜。」

    虎子連忙擺手道：「不用不用，我已經吃過了。」剛說完，飢腸轆轆的腹中又是一陣為難的響動。虎子的臉霎時紅成了猴子屁股，嘴裏卻依舊小聲囁嚅道：「真的吃過了。」

    滿滿假意沒瞧見虎子的窘迫，依着往日裏尋常的語氣道：「那你當陪我吃宵夜好了，順便嘗嘗的手藝有沒見長。」

    虎子沒再推託，紅着臉點了點頭。

    滿滿見鋪子裏存的柴禾不多了，去沈碧若那裏又

    借了一小捆。至於鍋碗，滿滿從鋪子裏拿了新的。虎子見了，張了張嘴，滿滿瞧着他欲言又止的樣，忙道：「廚房裏早就該添置這些東西了，免得颳風下雨的時候還要來送飯。」

    虎子這才寬了心，幫着把搬柴燒火。滿滿在籠篩上擺了中午給滿貫帶的雜麵餅子和炒白菜，在鍋裏頭則放了大米熬粥。

    待飯都擺上了桌，虎子很是仔細的先淨了手。滿滿舀了粥回來，見虎子正眼巴巴的瞅着餅子和菜，卻不動筷子。滿滿放了一碗粥在他跟前，道：「粥涼的差不多了，先喝口暖和暖和。」說罷，滿滿先喝了一口，又掰了塊餅子吃起來。虎子見滿滿吃開了，這才端碗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隨即拿了滿滿掰剩下的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碗裏的粥還在冒着熱氣，撲在臉上溫熱卻不燙人。滿滿透過靄靄蒸汽打量着虎子，有種雲裏霧裏的感覺，似在做夢。昨天她與滿貫也是這般狼吞虎咽的吃着每一口討來的飯。

    滿滿本就不餓，吃完手裏小半個餅子就沒再動筷子。虎子也記不清自己有多少頓飯沒吃了，心裏頭覺的眼前這頓飯吃的格外不真切。待到第一口粥順着喉嚨滑入腹中後，那種溫熱、滿足的感覺，又是如此真實。仿佛間回到了兒時，那時候娘親還在，每每午時或旁晚，就會在院門口對着長街喊一聲「虎子，快回家吃飯喲！」待回到家，飯桌上已然擺好了飯，正熱氣騰騰的等着他。只是這般如同天籟的聲音再也聽不到了。

    滿貫大包小包到鋪子裏的時候，鋪子已經打烊了，滿滿與虎子正在給狗蛋餵水。待滿滿幫着把滿貫拿來的被褥鋪好，天已經黑透。滿貫對虎子道：「虎子，你好生守着狗蛋，我把滿滿送回家就回來。」

    虎子點頭如搗蒜，嘴裏應着：「嗯。」

    路上行人不多，大都來去匆匆。滿滿使勁裹了裹衣裳，牽了滿貫的手道：「哥，虎子哥蠻客氣的。」

    「他跟你說什麼了？」

    「他說狗蛋哥真不是有意來給咱們添麻煩的。」

    滿貫腳步一滯，沒有接話，卻加快了步伐。街上本就冷清，待轉過東祥街進了巷子，更是空無一人。若是滿滿一人，肯定是要嚇死了。周遭一點響動也沒有，於是兩人行進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寂夜裏顯得格外清晰。待到了家門口，滿貫忽然拽住滿滿道：「狗蛋這個傢伙，別看就是個臭要飯的，可心氣高着呢！平日裏就愛吹噓，還死要面子。」

    「嗯，我曉得了。」滿滿乖巧的應道。

    「還有就是，狗蛋與虎子，怕是要在鋪子裏住一段時間。這個，滿滿不介意吧？」

    滿滿無所謂道：「狗蛋哥與虎子哥都是哥哥的朋友，哥哥做主就是。」其實這些滿滿早就想到了，但是滿貫能來徵求她的意見，倒是意料之外。

    狗蛋的病，一連養了六七天才見好。期間，滿貫便一直住在鋪子裏，因着廚房裏已經開了火，也無需滿滿過去送飯。

    這日，巷子裏來了個走街叫賣的菜販子，滿滿見他賣的白菜既水靈又便宜，心生出醃辣白菜的念頭，便一口氣買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