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你？」那張臉如霧一樣消失，又在她身邊恢復，繼而變出了與她一模一樣的身體，她盯着她笑，「可我們和你一樣啊！」

    「我們就是你！」

    「你就是我們！」

    「我們才是你！」

    「我們才是你……！」

    「不對！不對！」瑤光絕望地看着上方，「你們只是我的一部分，不是我！不是我！」

    「可是為人身體做主的不就是人性的一部分嗎？」她們質問她，「善的時候是善主宰着身體，惡的時候是惡主宰着身體，你沒有殺過人嗎？你敢保證你害死的人裏面沒有無辜的人？」

    「你是個滿手沾滿血腥的人，你的靈魂才會如此黑暗……」

    瑤光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再也發不出聲音來，她抓扯着喉嚨，卻嘔吐大口大口的鮮血！

    鮮血浸透黑暗，那些人臉頂着鮮血湧上來，一個個面目猙獰，全都是瘋狂的殺戮！

    不是的……這樣的臉不是她的……

    「冷瑤光，是你害死了我！」一道影子突然出現在遠方，他怨恨地看着她，「我為了你去死，你卻置我於不顧……」

    瑤光驚了片刻才從記憶之中翻找出他的名字：墨台龍鱗！

    他是死在她懷中的，也是第一個她想恨卻恨不起來的人，他傷害了玉邪，但最後卻為了她死了！

    「冷瑤光你好狠的心！」又有影子出現在她眼前，但卻是完全陌生的面孔，那個女人牽着一個幾歲大的孩子，怨毒地控訴：「我的孩子有什麼錯，他和你的女兒一樣大，卻死在屠城的妖獸蹄下！」

    屠城！屠城！

    不！不可能！屠城時她圍住的只是五鷹城中的仙人，並且最後驅散獸潮時她並沒有干擾其他城池！

    「是你殺了我們！」越來越多的面孔出現在她眼前，每一張含怨的臉都在她眼前放大，每一聲控訴都像鐵錘一樣砸在她頭上！

    「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

    「是你殺了我們……是你殺了我們……你該死……我們不該死……」

    「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瑤光雙目圓睜，難以自制地吼叫出來，「該死的是你們！」

    周圍的聲音剎那消失了，那些人影也不見了，她驚慌地抬起頭，卻發現另一個自己正站在眼前，憐憫地看着自己，「看到了，這就是你現在的模樣……」

    瑤光看着那張臉，流溢着悲傷與脆弱的眼睛裏，瘋狂的殺戮之意就像出鞘的劍鋒，一點一點遮去其他的情緒，直到最後完全變成冷漠與冰涼。

    「你說的對……」另一個自己飄到她身後，輕輕覆在她的背上，低聲道：「該死的是他們，你是神鳳之體，你是王獸的主宰，任何擋在你面前的人都是該死的人，他們的命不值一提，就像螻蟻、蛆蟲，沒有人會為了塵埃一樣卑賤的存在去悲傷，生而為弱，就是他們最大的罪過……」

    「生而為弱……」瑤光眼中的光彩逐漸熄滅，她機械地重複着這句話，「生而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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