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獸在昏暗的水下看來更加巨大，整個就像漂浮着的水下巨陸，基本什麼看不到，但是瑤光能感覺到它在注視着自己。

    片刻之後，它忽然張開大嘴，無數的氣泡從嘴裏飛出，圍繞着她飛動，每當一個氣泡從她身上穿過，一幅幅詭異的畫面就會從她眼前飄過，畫中的人和事都被扭曲了，有些像她和玉邪，以及她身邊的人，還有些是從未見過的，僅從一晃而過的畫面根本判斷不出那是什麼……

    但是直覺告訴她，那些並不是什麼好東西，因為組成畫面的大多為紅色和黑色，焦土為黑，鮮血為紅，不知怎麼的，萬萬年前戰爭的場景就浮現在了她眼前……

    那些她從白玉書冊中看到的浮屍千里，血流成河的場面……

    「啪！」一個氣泡在她面前炸裂，飛濺出來的水花進了她的眼睛，她愣了一下，用力眨了眨眼睛才發現，眼前的場景並沒有變，吞天獸還靜止不動的浮在她面前，而之前看到的氣泡也從未出現過，周圍更沒有像小蝦米一般被吐出來的神們。

    怎麼回事？只有她一個人出來了嗎？

    低頭朝着那黑漆漆的地方找去，她都弄清楚自己是從什麼地方出來的了……

    目光闖入一個幽深的黑洞之中，她試探着深入手去，卻發現內里是空的，吞天獸的嘴並沒有合攏。

    背後湧來一道激流，突地將她推入黑洞中，身體重心不穩，她跟着水流滑入了黑暗深處，抬頭看着上方消失的光亮，她的心似乎也沉入了黑暗中。

    忽然間響起被困在墮神塔中的情景，她的黑暗意識中也是這樣深沉的黑，不同於夜空的清爽，人性的黑暗是膠着的，又像是水，帶着壓迫力，又像是空氣，無孔不入。人可以逃離夜空，卻不能逃離自己的惡，此時的瑤光，就像是被惡包圍住了，有她的惡，還有別人的。

    許久之後，她才下落到一個可以站穩的地方，眼睛再度睜開時，眼前變成了一片暗紅的沙海……

    熱浪迎面撲來，腳下傳來奇怪的黏着感，她低下頭去，卻看到濃稠的血液從鞋子的邊沿擠壓出來，因為她的重量，那些浸入沙海中的鮮血又溢了出來。

    瑤光一驚，猛地退後，但沙漠卻像是海綿一樣，吸飽了血，每走一步都是濕噠噠的，就像踩着的不是沙，而是沼澤。

    「這是什麼地方？」

    「吞天獸！放我出去！」

    漫漫無盡頭的沙丘始終橫在前方，任憑她如何奔跑，既找不到邊沿，也看不清方向，模糊的視野和身處絕境的焦急刺激着她每一根神經，她迫不及待地想做些什麼，越是這樣，卻越是不得其法，只能疲於奔跑。

    沙海的每一處都一樣，她就像在同一個地方反覆來回，白白耗費生命。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渾身都被血染透，鮮血特有的臭味讓她窒息，越來越多的血溢出來，已經漫過了她的腳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