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嘩啦！」

    幽遠的鈴聲還迴蕩在林子裏，不知走了多久，也沒有方向，但越來越多的精靈加入了這個隊伍，瑤光左右也站滿了精靈，這些精靈，有的有鈴鐺，有的沒有鈴鐺，雖然都是人的形狀，但其實很多白斗篷下都是空的，只有帽檐下的一點綠光支撐着它們前進。

    瑤光眸光如鏡，平靜地看着前方，不知何時，她的身上也披上了一件白色斗篷，等到這隻大隊伍合成一個整圓時，她手上多了兩枚圓鈴。

    「嘩啦！」

    「嘩啦！」

    純白的斗篷，幽綠的火光，忽近忽遠的鈴聲，肅穆、沉重的氛圍，像是在祭祀亡人，又像是在召喚遠方的幽靈。

    瑤光已經沒入這片白色中，和精靈們一樣，意識飄散在了空中，跟着風，無目的地去到任何地方。

    「嘩啦！！」鈴鐺忽然疾響一聲，所有的白衣精靈全都跪了下來，環繞在他們身邊的綠色幽火全部飛到了圓的中心，匯集成一團。

    「嘩嘩嘩嘩！」所有的鈴鐺開始激顫，大風從四面八方湧來，精靈們的白袍如招魂幡一樣呼動起來，嚯嚯的聲音和鈴聲交織在一起，等到中央的綠色幽火緩緩變成了一棵巨樹的模樣，所有的聲音才消失。

    瑤光跟着精靈們叩拜這棵大樹，雙掌交疊放在地面，額頭觸地之後才起身，而後又繼續叩拜。

    叩拜儀式在悄無聲息的進行，隨着精靈們的叩拜，凝聚成大樹的綠光又開始消散，逸散在空中之後，變成了星星點點的光斑，飛到高空之後就徹底消失了。

    所有的精靈都抬起頭來，默默地看着光點消失，參天之木從樹朵到樹幹，再到樹根，以緩慢的速度消失了。

    整個冗長的過程中，所以的精靈都沒有動彈一下，瑤光也沒有。

    綠光消失時，她好像聽到了樹靈的嘆息。

    對精靈來說，死就是生的開端，生和死都在同一個地方，萬年之生，瞬息之死，其實也不過是兩個瞬間。

    等到最後一點光芒消失的時候，瑤光忍不住再次叩頭，無論死去的是誰，死者要去何方，或者會不會再生，她都以最虔誠的姿態，拜送這位老精靈。

    等她叩頭再起時，所有的白色斗篷化成枯葉飄落，無數的綠光從斗篷中飛出，湧向森林的四方，消失在黑木之中。

    面前的一切都歸於沉寂，瑤光站了起來，偏頭一看，才發現季顏就跪在不遠處，但雙目無神，保持着仰望空中的姿勢。

    「季顏？」走過去推了推她，瑤光喚道。

    季顏沒動，連眼睛都沒動一下，瑤光不由用了些力，「季顏？」

    跪在地上的女子雕塑一樣半分不動，瑤光一驚，連忙喊道：「季顏！季顏！你醒醒！」

    跟着她的搖晃，季顏動了一下，但就像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直挺挺地跪在原地，血紅的眼瞳黯淡無光。

    生氣還在，證明她沒有死，很有可能是被方才那場祭祀迷住了心神。

    瑤光無法將她喚醒，只好轉過身去，朝着森林一拜，「我們並沒有惡意，請樹靈喚醒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