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烏衣 51.師父
此為防盜章,多訂閱正版則跳過此環節哦~
&郎,主母要回來了。」王嫗提醒了一句。
巫蘅回過神,她慢慢伸出手指鋪上臉頰,暈開幾縷淡雅的薄紅色,她壓彎了紅梅般的唇瓣,鬢邊將碎亂的發別過耳根,倩兮微笑:「聽說這個主母是個『心善』的,也不知是也不是,明日她來了,見了便知道了。」
那位「心善」的主母可是要與自己女兒爭奪家財的,兩個不睦已久,最後卻賴死在巫嬈的手底,也算得了果報。
巫蘅前世太過心思純良了些,她曾撲着一隻螢火蟲,鑽到那位主母的窗外,碧幽幽的夜裏,她與一個男人在房中不知進行着什麼良宵好事,巫蘅聽得耳熱,紅着臉匆匆爬走了。當時沒有多想,後來所託非人,受盡磨難,她也沒有那個閒心去理會別人了。
如今看來,這位主母吃裏扒外,與巫嬈不對付也是情有可原。巫嬈只怕也知曉自己的身份不清不楚的,是以早早將自己的母親打發了,好自己坐鎮巫家,堵住所有人的嘴。
天色在一段余夜的曖昧徘徊之後拂開淡白色,輕煙飛絮,巷深處有悠然的笛音曳曳而吹。
巫嬈率着一眾女眷迎候主母歸府。
清寂的巷中,有馬車徐徐策近。
巫蘅搽了野鶴先生留給她的脂粉,將自己的容色盡數掩下,變得面黃甚至泛着一縷疲憊的青色,她弓着背脊埋下了頭。
她自己知道,野鶴先生給的藥粉陸續用得差不多了,她必須儘快找到法子離開巫家,在外邊有一處自己的立錐之地。
&蘅沒睡好?」巫嬈每回看到這個面黃肌瘦的妹妹便覺得污了眼睛,秀眉緊蹙,她的手藏在廣袖裏,只隨着風有一絲細微的顫動。
馬車在巫府停下,巫蘅又謹慎地後退了一步,怯弱姿態做足了,便惹得底下一通鬨笑聲。
緊跟着,馬車裏走出一個美婦人來,一個青羅衫子的美婢伸出雙手牽着她的手臂,另一個紫煙薄綃的婢女扶着她撒開的曳地木蘭青雙繡羅裳,這位主母年逾三十,卻有種青嫩的閨秀小姑的溫婉,至少看上去是和悅雅善的一個婦人。
&親。」巫嬈熱絡地迎上前,美婢便鬆開手後退了開去,巫嬈將自己母親攙了起來。
這位主母姓秦,秦氏迎了巫嬈,母女二人說了些久別重逢的體己話,轉眼瞧見在人群中糯糯而立的巫蘅,秦氏眉眼一擰,但仍持着好風儀,淡笑着問道:「阿嬈,這便是你父親信里提起的阿蘅?」
&不正是?」巫嬈努了努嘴。
秦氏便問巫蘅招了手喚道:「近前來。」
巫蘅低眉斂目,邁着細細的步子走上前,秦氏盯了她幾眼,轉過眸嘆道:「阿蘅,建康不是你久留之地。」
這是直言她不歡迎巫蘅,竟是一見之下便有了打發之意?
巫蘅終於睜開了眼眸,半闔着的眼眶之中,有清潤的水光噙含其間,秦氏眉頭緊了幾分,轉眼便聽到巫蘅帶着哭腔道:「阿蘅是無處可去了,主母不要見怪,阿蘅飄萍之身,活不久的。」
她這個「活不久」倒像暗指誰,秦氏更是不悅。
巫嬈見狀,扯着母親的廣袖巧笑:「母親,園中新添了幾株你愛的錦葵。」
&那倒要賞賞。」秦氏一掃怫然之色,喜色暈開了來。
一行人幾乎不再管巫蘅,便要往府苑裡去,巫蘅孤立階下,靜巷裏似乎漸漸有了人生,喁喁地私語開,巫蘅的手緊了緊,便在這時她猛然跪了下來,聲音也大了幾分:「主母!」
她聲音一提,一眾婦人都不由回眸來,微待驚詫地面面相覷。
秦氏已經推開了巫嬈的手,朝巫蘅走了兩步,一直到階下,她揚唇不耐地問道:「你有何事,說出來便是了,難道我偌大巫家,會為難了你一個弱女?你這般跪在府宅之前,是欲給誰瞧這笑話?」
&母容稟。」巫蘅說這句話時,已有同巷的幾個男人伸長了脖子望來,他們或身後跟着婦人,或孤身而來。
在這建康,同住一巷的,多是身份家世比肩並立的大家族。譬如那王謝所在的烏衣巷,則是這裏的人絕難入內一觀的。也就是說,這裏的人巫氏也未必得罪得起。
&母,阿蘅明白主母的一番心意,」她咬咬牙,眸中牽出一絲水光來,楚楚地跪立着仰視秦氏,「阿蘅知道建康城外,大伯父有一處宅子……」
說到「大伯父有一處宅子」還有誰不明白的?只是此時眾女皆倒抽了一口涼氣,便是方才面露鄙夷的巫嬈也不禁錯愕了開來。
不為其他,那宅子是座凶宅,據言妖鬼伏聚,昔日常有橫禍發生,早已閉宅多日,唯獨打掃的侍女趁着每月望日午時前去。
巫蘅提出這麼個請求,讓秦氏一時為難。
這事是她自願的,那宅子邪穢之事,並無幾人知悉,傳出去倒於聲名無損。況這個落魄的少女此時這麼堪憐地跪在自己身前,若不答應,只怕也叫同巷鄰里譏笑郎主。秦氏思及此,便越過了巫靖自做了主張,「也好。」
巫蘅喜極而泣,拜服於地。香肩微顫,單薄得像一片隨風逝去的浮萍。
秦氏這個好人便做到底了,「你身邊沒什麼人,我將府里的兩個婢女賜給你。」
&謝主母。」巫蘅感激地語不成調。
原想看一場熱鬧,不料是這麼個光景,男人們大感失望,紛紛散了開去。
&親真的這麼輕易放走她了?」巫嬈與秦氏才進了正門,穿越一道垂花拱門,兩側丹藤翠蔓羅絡牽纏,將暮春的煙景絞入一方庭院之間,秦氏已經駐了足,聽到巫嬈發問,才溫聲笑言,「一個鄉下來的野女罷了,阿嬈太過置於心頭視為肉中刺的,反倒自降了身份。」
&母親的。」巫嬈扁了扁唇,心中卻不大自如。巫蘅雖說是野里長大的,容色也下劣,但不知為何,幾番交手下來,她覺得那個女人似乎並不似她原來估量的那般簡單,好算計。單憑她今日有這勇氣請往舊宅,便可知絕非等閒。
母親頭一回和她見,只怕看不分明。巫嬈心中想着,眼眸利了起來。
母女二人將巫宅里錦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