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有一分鐘，把煙吸完，景憐才繼續道：「我的合同被轉賣了許多次，我不怕你鄙視我，我至少和兩百個男人睡過，我自己都覺得自己髒。很遺憾的是，走錯了一步就再沒有回頭路，只能一直走下去，走到那天我不知道，我現在只想完成我的合同，然後才去想我是不是要遠離這個圈子？」

    「不能把合同買斷嗎？」

    「買不起，八位數，怎麼買？」

    這麼貴？

    「曾經有一個地產商和一個茶葉商說幫我買斷合同，他們只想免費上我而已，有錢人很可惡，根本不把你當人，我有時候甚至在想，如果我有愛滋病，可能我會笑出來，我就免費讓他們上，讓他們給我陪葬……」

    我不自覺的抖了抖道：「你這樣做不對，而且這是同歸於盡的想法。」

    「我知道，呵呵，我其實很愛惜自己。」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這種經歷我聽都沒有聽過，所以……對不起！」

    「其實像我這樣經歷的人還有許多，那些每天發着明星夢的女孩們，每天都有那麼一批遭遇到相同的困境，娛樂圈，有許多普通人無法想像的事情。」

    這倒是實話，老闆娘花錢把她弄來伺候我的時候，我就顯得非常驚訝！

    「我還是少說點這個圈子的事情吧，不知道說了這麼多你會不會突然對我反胃。」景憐盯着我的眼睛問出這句話，我留意到她胸口此起彼伏，很緊張的模樣，大概害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而這個信號告訴我她在乎我，至少在性這方面在乎我。

    我對她反胃嗎？或許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有反胃，但聽了她的故事以後我卻沒有，反而多了幾分尊敬，雖然被騙也是因為她做明星夢的緣故，但這種夢不是每個人都做過嗎？她只是不幸中的一位，她並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她只是一個受害者，如果等合同完成了她仍然繼續做下去，她才是真的賤，真的罪無可恕，罪有應得。

    老實說吧，如果我有一千萬，我會毫不猶豫幫她，我現在沒有，而我僅有的就是不讓她感到失望，所以我道：「不反胃，反而多了幾分憐愛。」

    景憐整個人一顫，激動着靠過來摟着我小聲道：「謝謝。」

    我反摟着她，不感覺自己摟的是小姐，而是一個很純潔的女人，至少她的內心如此，至少她不對我裝，她連和多少個男人上過床都能坦白告訴我，我反而噁心那種明明是公交車，卻還把自己說成玉女的人，比如有可能是這種人的公孫善美。這女人一天都沒有聯繫我，我想她應該是和我比拼耐性，那天她主動了她就輸了……

    沉默了幾分鐘，景憐又道：「對了，我告訴你一件事，其實那天晚上在步步高會所第一個和你做的不是我，而是陳美娘。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做，但我收了她的錢只能職業性的保密，現在我們之間不是交易，就沒有職業性保密這道坎了，我只希望你別坑我就好……」

    她連這個都告訴我，出乎我的意料，這跟她告訴我她的過去顯然不一樣，她把過去告訴我不會惹麻煩，但把這個事情告訴我會惹麻煩，我有那麼點點感動，我道：「我已經知道，謝謝！」

    「你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做沒有？」

    「知道。」

    「她好這口呢？」

    「大概。」

    「然後還有一次，在她家裏，不過你沒有來，你還特別生氣，當時怎麼了？」

    「不記得了，走，去洗澡。」

    「嗯，好。」

    我和景憐一起走進浴室，差不多半個小時以後才出來，然後剛在床坐下，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以後連忙對我道：「是我老闆，你不要說話……」

    看我點了頭景憐才敢接電話，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話，她氣憤的回道：「不是說好休息兩天麼？怎麼這麼突然？我不舒服，我不想去，什麼？我真的不舒服，我管你什麼歐陽總，我不去如何？你真煩……」說完，景憐快速掛斷電話，煩躁地把手機扔在床上……

    我沒有安慰景憐，只是坐在傍邊觀察她，我心裏在想，這個歐陽總會不會是歐陽勝？

    過了近一分鐘，景憐主動開口道：「小賈，我要出去一趟，你會等我回來對吧？」

    「你……」我該不該問？猶豫了幾秒我才又道，「那個歐陽總是歐陽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