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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福海樓的東家手快一些，在盤子空掉之前，給自己卷好了第三個餅。

    桌上其餘人少不得笑罵他雞賊。

    還有個同他關係最好的笑話他，「張兄方才不是說你家請的是金陵的大廚，最會烹製鴨子的嗎？怎麼同我們搶鴨子吃？」

    那福海樓的東家面上一紅，手下卻還不停，把卷餅塞到嘴裏，說：「我家的鴨子那自然是好吃，但是架不住我三不五時吃，此前倒是未曾吃過這樣吃法的鴨子。」

    眾人一道啐他。

    宋玉枝此時也片好了第二盤，這才消解了眾怒。

    又吃過一輪，一眾富客吃得開懷，話也多了起來。

    「小娘子好厲害的刀工，眨眼的工夫就片出來這麼些！」

    「不錯，小娘子片出來的鴨子還片片帶肉、片片有皮……這一共是多少刀？」

    片烤鴨同樣有講究，一般要在半刻鐘內、烤鴨變冷之前完成。否則就會影響口感。

    宋玉枝掐着時間完成了，一邊擦手，一邊解釋道：「一共是一百零八刀。倒也當不得一句厲害，所謂『鴨子片的好，三千六百刀』。通俗點說，多練多挨切，自然就會了。無他，惟手熟爾！」

    她話是這麼說，可此時卻沒人再敢小瞧她。

    反而有人拍手道：「小娘子這話說的妙極！這世間的技藝，不就是靠天賦，加上勤學苦練嘛？！只沒想到小娘子這般年紀，便已經有了這般嫻熟的技藝。」

    宋玉枝不驕不躁地受了對方的誇獎。

    一旁的張栓子卻只覺得揚眉吐氣！

    這群富客進門後，雖然沒說什麼難聽的話，卻把「嫌棄」兩個字刻在了臉上。

    甚至自家東家親自到場的時候，他們也未曾有什麼表現，只有一個人同東家微微頷首打招呼，倨傲得不行。

    哪會像現下似的，主動和東家攀談說笑？！

    東家真沒說錯，想讓這群富客高看一眼，並不需要靠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宋玉枝只作不覺他們態度的變換，嘴邊依舊噙着三分笑，詢問他們要不要用鴨架？可以炒制，也可以煲湯。

    幾個富客商量一陣，說：「來個鴨湯吧。另外好勞煩小娘子把特色菜單拿來。」

    方才他們聽呂掌柜介紹了，宋記做大盤菜外，還有別家吃不到的特色菜。

    只是他們那會兒根本沒想着在宋記正式用飯，自然也沒去關注。

    現下則不同了，他們吃過了宋記的喜餅和烤鴨，吃了個半飽，多少也對宋記其他吃食好奇起來。

    更別說，吃了人家這樣多的吃食，若是還不主動點上一些別的，他們面子上也過不去！

    宋玉枝讓小夥計去一樓取菜單。

    那福海樓的東家卻是擦了嘴，站起身說了聲告辭。

    其餘人問他這是哪兒去？

    此時也到了午市開市的時候，葉兒和葵兒已經把裝着熱菜的大托盤，送到了一樓大櫃枱。

    樓下開始進客人，人聲鼎沸。

    那福海樓東家順勢就道：「人多，我覺得有些吵。而且這個時辰了，我家酒樓應當也忙起來了。就不和你們一道用飯了。老兄們只管點，今日這餐算我的。」

    說着，他就拍下一張十兩銀子的銀票。

    其餘幾人笑而不語。

    明眼人都瞧得出，那福海樓的東家是方才吃宋記的烤鴨，吃的太過得意忘形，覺得下不來台，才隨意編了藉口要遁走的。

    但到底相交一場，他又豪爽地說這餐他來請，其餘幾人也沒在明面上調笑他，翻看起夥計呈送來的菜單。

    很快，他們就被那色彩紛呈的菜單吸引了注意力。

    「小娘子家這菜單也透着一股別出心裁。」

    「可不是？光看這些畫，都讓人胃口大開。難怪闔店只有一本，應該是專門請人畫的吧？」

    那福海樓東家無語地扯了扯嘴角。

    早知道這些人只顧着吃，他可不特特組這個局了。

    現下倒好，呂掌柜沒挖角到，還搭進去十兩銀子！

    然而就當他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就聽人說：「我愛吃辣，這冷吃兔看着就夠辣夠帶勁！點一個這個。」

    他一下子站住了腳！

    點菜這種活計，自是用不到宋玉枝親自服務了。

    她本是跟着那福海樓的東家一併下樓的。

    冷不丁看對方頓住，宋玉枝投去詢問的眼神。

    卻看那福海樓東家一臉驚喜地轉身看向宋玉枝，「小娘子會做冷吃兔？可是之前在清淨寺外售賣的冷吃兔？」

    宋玉枝不明所以，但還是回答道：「早先我確實在清淨寺外擺攤，也售賣過這個。」

    那福海樓東家拍着大腿道：「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自家人！小娘子可還記得，先前來我家酒樓借過廚房？！」

    他一提，宋玉枝想起來了。

    原說剛她覺得「福海樓」這名字有幾分耳熟。

    敢情是早先為霍繁星烹製冷吃兔的時候，去福海樓借過廚房，順帶也在那裏推銷了好幾盆出去。

    只不過後頭那些客人就都是使了下人，去宋玉枝的攤檔上採買了。

    宋玉枝其後也沒再和福海樓的人打過交道。

    「小娘子不知道，自打你不在那擺攤後，那些食客對你的冷吃兔念念不忘，偏又尋不到你的蹤跡，便來尋我。」

    那些食客言之鑿鑿，說一開始就是在福海樓吃到的冷吃兔。

    現下吃不到了，你福海樓難道不認識那小娘子嗎？不得承擔責任嗎？

    這當然是一套歪理。

    但架不住人家是米飯班主，其中更有時常照顧福海樓生意的大金主，福海樓只能捏着鼻子認下來，一邊同人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