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驚塵 第六章欺君如此憤難填一
普佛所言之白衣番僧乍現此處,又與朱溫勾結,凌雲軒不必深思,亦知二人便是原來行兇之人,登即屏氣凝神,側耳細聽。
朱溫首先開口:「大師突然約見朱某,未知有何要事?」番僧哼了一聲,道:「老僧窺見宇劍沖猝死,想必乃閣下高招吧!」朱溫抱拳道:「大師好眼力,正是在下使『金衣牛毛針』刺中慕容昆列缺,以致其錯手殺了宇劍沖。」番僧橫眼一瞪,喝道:「朱溫,你如此膽大妄為,可曾想過有礙大計?」朱溫微微一笑:「大師此言差矣。朱某行此險招,一來可嫁禍慕容昆,以雪家恨;二來可更改時局,於大計有利無害。」
番僧冷笑道:「此話怎講?」朱溫近前道:「環顧武林,各門派以少林、劍莊為尊,我欲取盟主之位,除得聖教相助外,理當從二者下手。少林和尚迂腐木訥,不足為慮;我藉機行事,除去宇劍沖,自使得江湖大亂,先前埋伏之人方可趁機掌權,令劍莊為我所用。」
又聽番僧嚷道:「好,便算如此。老僧倒要再問你,化雪刀、出雲劍的下落你可打聽全了?」朱溫將手負後,淡淡道:「化雪刀自然在凌雲軒身邊,出雲劍和姓金的下落尚不得知。」
凌雲軒心頭一震:「化雪刀之外尚有把出雲劍?此物和那番僧有何瓜葛?」
番僧卻怒道:「先前你一再推託,不肯殺凌雲軒奪刀;前幾日,卻又暗中動手,更誆騙老僧,言化雪刀尚未到手,用意何在?若非明兒眼線眾多,老僧恐還蒙在鼓裏!」說着,番僧胸口大起大伏,鬍鬚硬起,似已怒不可遏。屋內凌雲軒更是心寒之極,如墜冰窖,想着:「朱溫竟為奪寶,暗中害我,世人之心竟至如此叵測。」
「哈、哈」朱溫大笑道:「朱某應允大師之事,必定照辦,怎敢食言!」說着,走向番僧,躬身道:「況且,朱某尚賴大師以成大事,若有心使詐,豈非損人而不利己?試問如此不智之事,朱某怎會為之?」番僧聽罷此言,怒容消去大半,卻仍不開口示和。
朱溫又道:「待我今夜大事一定,化雪刀必然雙手奉上。」凌雲軒聽得咬牙切齒,心想:「這兩賊人將我家傳之寶推來讓去,便似他囊中之物,也恁小看我凌雲軒了。」
番僧收起怒氣,鎮神道:「非是老僧信不過你,雖有許多幫派已為你收買,但盟主之位豈是輕易可得!」朱溫冷冷一笑,道:「大師放心,朱某自有把握。當初,我已借懷仁造反一事取信于田令孜,目下只消一統武林,為我所用,加上聖教之力,大業必成。」
忽聽偏房內兩聲悶響,緊接着「啪」的一聲,凌雲軒破門而出。原來,他聽到自己竟然被仇家玩弄於股掌之上,心頭大起怒火,體內真氣迸發,將鐵鏈悉數震斷,闖出門來。
二人一見凌雲軒,各自愕然。朱溫驚的是他一個文弱書生,如何脫困而出;番僧惱的是朱溫不予他知曉凌雲軒未死,顯是另有打算。
凌雲軒悲憤交加,二話不說,飛身撲向朱溫,雙掌陰陽相濟,正是百變掌法的「離」字掌訣。此式以日為形,但見凌雲軒畫出兩個大圓,掌風卷作一團,朝朱溫衝來。
朱溫見他掌路揮到,不由得大吃一驚:「此子何處學來的功夫?」遲疑之間,凌雲軒已然殺到。朱溫連忙轉身,只覺臉旁一股熱氣划過,頗感危急。但凌雲軒占此上風,不過是因朱溫戒心不足,確是僥倖得之。
朱溫心神稍定,趁着凌雲軒立足未穩,回肘向其劈去,正是「幻脈轉穴大法」中一招轉守為攻的妙法「歪七扭八」,其身形之怪,實難以言語表明,連立於一旁的番僧也不禁暗暗頷首,大有讚許之意。
凌雲軒只覺腦後生風,暗呼:「不好!」本能地使出般若禪浮功,倏地躍出丈遠,避開此招。朱溫、番僧二人互遞眼色,似已看出乃普佛之功,等若得知普佛未死,而於凌雲軒武功何來亦猜出八九分。
凌雲軒穩住架式,心中已知朱溫功夫了得,自己非他敵手,暗中奇怪為何先前穎氏姐妹、吳氏雙雄等人均看不出這廝破綻。蓋虛畜氣勁全不依經脈氣道,大可比為罩於尋常體氣之上的一層氣紗,修煉之人脈氣如平常百姓一般平和,只當牽引虛畜氣之時方顯露高手境界,故而朱溫裝作手無縛雞之力並非難事。
凌雲軒把心一橫,深吸一口氣,打定主意便是拚不過二人也要與之同歸於盡,遂大喝一聲,挺身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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