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一盞歐式壁燈就掛在馬桶對面的牆上，古銅色框架里架起一盞白熾燈泡，燈光有些熾烈的投在了女人的臉上，隨着思緒轉動，女人的臉紅一陣白一陣，良久，洗手間裏只有女人的呼吸在震顫。

    坐的有些久了，女人兩腿被胳膊肘頂得一陣陣酸痛。她欠了欠身子，環顧了下只容一人轉圜的洗手間。

    黑里透亮的瓷磚裝飾的四壁，棺材一樣，沉重的頂在了女人的心尖上，不知為何，女人忽然有種就要窒息的感覺。

    愣怔了下，女人伸出兩手狂亂的抓撓着鑲嵌在對面牆壁上的衛生紙架，轉軸飛旋，不一會兒衛生紙被女人全抽了出來，蛇一樣從女人手上滑落，軟塌塌鋪滿了女人腳下的一片空地。

    黑與白，剛硬與柔弱，女人微微嘆息了聲，手一松，任由抓在手中的紙頭飄飄揚揚的，在穿窗而過的風中裊娜的落在了地上。

    不期然而至的風也刮在了女人裸露的大腿上。

    一個寒顫把女人拉回到了現實中，、

    微微嘆息了聲，女人猛甩了甩頭——

    管他呢！他們不是說了嗎，案子破了，我安全了，我要相信警察叔叔，不是嗎？

    心中沖自己哂笑了下，女人俯下身子拾起衛生紙。

    小心翼翼，幾乎是一絲不苟的撕下了一段。

    抬起了身子，半蹲在了空中。

    一低頭，這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在馬桶上坐了太久，馬桶圈上經年的尿漬猛衝進了她的眼中。

    噁心！嘟囔了句，女人使勁擦拭着剛才和馬桶圈親密接觸的肌膚，用力之大，不一會兒兩腿腿根火辣辣的痛——

    噁心！女人又嘟囔了句，悶頭緊皺閉上了雙眼。

    又使勁擦拭了會兒，女人這才心有不甘的鬆開了手把濕乎乎的衛生紙丟進了馬桶里。

    保持着半蹲的姿勢，又垂手扯下了一段衛生紙。

    在那個令她絕望不已的深夜，在那間令她倍感恥辱的衛生間就要傳進腦海的時候，猛睜開了雙眼——

    死了！你死了！你已經真真正正的死了！再別來糾纏我！不要！

    喃喃自語着，女人慢慢睜開了雙眼。

    抬頭掃了眼衛生間的窗戶。

    太過狹窄，又高高在上，女人目力所及只能看見半截窗戶，

    可能被烏雲遮蔽了的緣故，剛才亮堂堂的天空一片黑暗。

    又一陣風就在女人呆視窗外巴掌大天空的時候，呼嘯着衝進了衛生間。

    女人身上的寒意又重了些。她急忙提好褲子站了起來，沒成想兩腿一陣酸軟，搖晃了下，女人的手搭在了衛生間的門柄上。

    向下壓了壓，忽然張大了嘴。

    手中的門柄竟然發紋絲不動！

    更要命的是！想着，女人疑惑的抬起了頭——

    只見剛才還亮閃閃的壁燈，竟然就在女人剛才開門的瞬間，熄滅了！

    一下子像掉進了深井一樣。

    見鬼了！輕聲顫巍巍自言自語了句，女人兩手包肩，喊了聲——

    外面有人嗎。開門啊！

    等了片刻，闖進女人耳朵的，只有自己呼喊的回聲——

    開門啊！開門啊……

    一下下撞擊着女人，緊繃到就要剝裂的耳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