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

    我們分手吧。

    顧寧弈還未來得及為她突如其來的告白中欣喜，下一秒，她又一句話讓他直接墜入地獄。

    他整個人狠狠僵了僵，神情呆滯着，連擁着她的動作都保持着不變，一時間無法從她的那兩句話里反應過來。

    他沒有說話，董心妍也沉默着，仿佛說出那兩句話後，已喪失了所有的力氣，再也沒有辦法發出聲音。

    時間好似過了許久，周圍的一切安靜下來，只有船艙外，那微微呼嘯而過的海風，一下一下輕輕滑過耳邊。

    顧寧弈終於開口了，他的嗓音清冷低沉，透着些許僵硬，一字一字說着，「董心妍，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真的寧願，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不想說出這樣的話。可是怎麼辦呢……所有的現實，都在逼着她，她沒有退路，也不敢退。

    她珍惜她的愛情，但愛情並不是全部啊。

    錯過的愛情，她以為能夠追回，但現實卻狠狠地扇了她一個大大的耳光。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再後悔，也於事無補。

    就像他們。

    「對不起……。」

    董心妍眨了眨眼，眼淚絕提般的，洶湧地往下掉，無盡的酸澀吞噬着她，她很艱難地開口說着，「顧寧弈，你說過，要我不要跟你說對不起，可是，我要食言了。」

    顧寧弈擁着她肩膀與腰肢的雙手猝然收緊，他的呼吸重重地灑到了她的耳側，黑眸霎時間佈滿陰霾，他張了張口，竟發現自己一時啞然，說不出話來。

    那日董心妍知道了車禍的真正原因後，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個畫面，但僅僅只有一秒，他就狠狠壓下了。

    他既然愛董心妍，他就要信任她，信任她的感情，信任他們擁有的曾經，那些美好，不至於是這樣不堪一擊的。

    他真的真的，很努力去信任她的。

    所以，他不插手干預她的思想與情緒，他只用盡全力，去為她解決她面臨着的所有難題。

    他唯一期盼的，就是她不要輕言放棄，要相信他，相信他可以為她解決好一切。

    昨晚他忽然間提出約會，他不是沒有感覺，但他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開開心心地陪她過這一天。

    她想要的一切，他都不會拒絕。

    可是到最後，這一天都還沒有過完，他們甚至連那頓燭光晚餐都沒有吃，她就說出了我們分手吧這句話。

    他最不想要聽的一句話。

    她義無返顧地說了。

    「所以，你要選擇程子揚嗎？」

    絕望過了頭，此刻他居然很平靜，他微微垂眸，看着她那已不滿淚痕的雙眸，聲音很低，「董心妍，補償的辦法有很多，我可以繼續為程子揚找醫生，就算最後真的無法治好他的雙腿，我也可以給他錢，足夠他這輩子富貴奢華地過，他想要什麼，只要不是你，我都能夠滿足他，這樣，你還是要選擇他嗎？」

    是啊，補償的辦法有很多……可是，有什麼辦法，可以挽救一個不想要活下去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