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紙張、炭條,清兒暗誇張三心細。不只把紙張栽成繡樣般大小,連炭條也包裹妥當,用起來極為順手。
「沒想到看着五大三粗,內里竟是個粗中帶細的人物……」連李氏對他也是讚不絕口。
有了趁手的工具,清兒便趁着午休時,躲到花園裏繪製繡樣。當初為了在廣告這行混出名堂,學商科的她愣是擠出時間學習了繪畫的其本功。廣告文案中的寫寫畫畫通通都是她自己來。加上原主本來的書畫功底和兩世的審美融合,她繪出的繡樣兒,無一不是精品。連見慣京城奢華的李氏,也不住地開口稱讚。
隔了幾日,清兒便讓李氏托張三賣十張繡樣,收入與他五五平分。早得秀才點拔得張三,自然沒回絕點頭應下。
秀才看着手中的繡樣兒,不住稱奇。雖說他不懂女紅,不過為了賣繡樣兒,他一連幾日在西北道首府走訪各家繡紡,見得繡樣兒也不少,可沒有一樣兒讓他眼前一亮的。
張三見他對着繡樣兒,半天不言聲,不由急了。「是不是這繡樣兒……不好賣……不如咱們貼些銀子給嫂夫人……」
秀才微笑着搖了搖頭,「只怕賣了這些繡樣兒,嫂夫人會比你我都富裕。真沒想到夫人的畫功如此了得!我雖不懂女紅,卻也能看出這些繡樣兒不凡,必能賣出好價錢!」
「真的?」張三喜得直拍巴掌,「終於解了她們的燃眉之急!嫂夫人還說要與我五五分帳,我哪裏能要!等把銀子都送到她手上,指不定有多高興!」
「夫人給的銀子,先收着。不收她銀子,憑早無故地幫人,有些師出無名,讓人不安心。再則咱們手上的銀子也不多,若日後為她們打點……銀子怕是不夠!」秀才想到心中的謀劃,終於有出光亮,不由得也面露喜色。
「用夫人的銀子……」張三有些扭別。
「大丈夫不拘小節!你我兩個加起,賺銀子的本事也不如夫人!」空有滿腹錦秀,可獨獨對那黃白之物無法手到擒來,秀才無奈搖頭。
一連數日無音信,李氏母女只當張三正在替她們尋好的賣主,卻不知秀才早已懷揣着那十張繡樣兒跑到首府安城去尋合適的買主兒。
前些時,秀才就已經將安城數得上的繡坊摸了遍底。雖說秀才他出身書香門地,不大懂商界的道道兒,不過他好歹也熟讀過兵書,奇貨可居的道理他還懂得。他懷中的繡樣兒絕不是凡常賤賣之物,其中大有可為。
秀才也沒對街邊的尋常小店,直接奔了安城最大繡坊——獨一處。
獨一處的東家徐家,不只是皇商,其下的繡坊幾乎開遍了大宋各地,一向以新穎的繡樣兒、無可挑剔的繡功著稱,若能將繡樣兒賣予徐家……
當秀才搖着紙扇,信步進了獨一處。他生得相貌俊雅,又是一副讀書人的打扮,自然引來眾人側目。注視的目光里,除了欣賞,更多得是好奇——一個大男人怎麼會逛到繡坊里來?
出入繡坊的,除了上年紀的婦人、小媳婦,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姐、丫環,突然見個玉樹臨風的年輕男子進了鄉坊,好奇過後,免不了相互竊竊私語。
繡坊里的夥計自然也看到秀才,怔忡片刻,便笑盈盈地迎上來。「先生是選購繡品,不是……」
「掌柜得可在?」秀才刷地收起扇子,動作瀟灑,隱約能到小小的驚嘆聲。
「不知先生找大掌柜何事?」
「賣繡樣兒!」
夥計臉上的笑容一僵,嘴角不屑地下垂。看着風度翩翩,原來是個囊中羞澀的窮酸!他連回稟都不肯,直接對着他擺手趕人。「跑到這兒來賣繡樣兒,也不看看什麼地方!不要!不要!快些走,省得礙着我們做生意,小心送你去見官……哎喲——」原本的猖狂,變成陣陣哀號。
秀才可不是只會讀書的酸腐,身上可是帶着功夫。平日也極手輪到他動手,雖比不得張三身手了得,可對付幾個平常人,還是綽綽有餘。兩指掐住夥計的脈門,輕哼道:「客大欺客!小小的夥計也改做掌柜的主?若徐家多幾個你這樣的夥計,早晚得倒店關門!」
見事不好,早有夥計去請掌柜,不多時一個胖胖的中年人一路小跑出來,對着秀才拱手施禮。「先生息怒!還請先生裏面請!」
掌柜是個識趣之人,秀才這才鬆開手指,掏出帕子撫了撫手,拱手還禮。「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