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 第十章子曰
在鄯州做了一段時間刺史,薛崇訓才感覺到當初在長安不惜報酬收了十幾歲的年輕幕僚王昌齡十分划算。全//本//小//說//網雖然王昌齡在他帳下尚未出過什麼奇謀,但幕僚做的是盡職盡責,提出了許多中規中矩的建議,如到了季節要發勸農政令等等,讓薛崇訓的刺史當得有模有樣。
八月間,程千里將隴右官健陸續南調,主要戰線將南移到廊州境內。王昌齡又建議道:「主公到重視軍務的時候了。」
這時薛崇訓正在籤押房喝茶,沒什么正事,聽罷便虛心問道:「我該辦哪些事?」
王昌齡道:「凡邊軍防務,大者為軍,小者為團練、守捉、城、鎮。鄯州防區原有人馬四千餘,以前是以陳團練為長,後其因獲罪下獄職位空缺,現在主公首先應辦之事是任命一名長官。」
薛崇訓又問:「少伯可有舉薦的人選?」
王昌齡沉吟道:「按常理提拔當地將官最為合適,既熟悉地方又容易控制部下……前段時間我專門注意陳團練,心說他既投到主公門下,考校一段時間便可建議主公將他官復原職。可是前幾日主公隨程節度使出巡廊州時,此人不聽節制屠|殺無辜牧民,此等作為難以擔當大任。可是其他地方將帥咱們都不熟,不知是否可用。依我所見,不如任命飛虎團校尉張五郎暫領鄯州守捉,他有嶺南縣侯的爵位在身,又掛有金吾衛將軍的官銜,兼任地方守捉資歷足夠,也能服眾。」
薛崇訓低頭想了想,張五郎是自己的心腹,讓他到鄯州軍中做長官倒是很讓人放心,而且張五郎如果能拉攏一些地方將領為副,這二十個團的軍隊不是就掌握在我的手裏了?
這麼一想他倒是很心動,又沉吟道:「張五郎雖是嶺南武將家出身,其祖父輩曾出任過大唐將帥,可他在做飛虎團校尉之前從來沒有做過武官。做飛虎團將領也就罷了,這股人馬從組建到現在張五郎都在,算是飛虎團的老人。可突然要他掌管幾千人,卻不知他有沒有能耐控制住這撥人馬?」
王昌齡道:「此事不難,主公曾兩次救了那前任鄯州團練陳石塘的性命,您只要說句話,那陳團練豈能不幫張五郎的忙?有陳團練為副,張五郎管起鄯州兵馬來就容易了。」
薛崇訓一聽喜道:「這廝給我找了不少麻煩,但如今看來倒沒白忙乎,能派上用場。」
他說罷當下便喚胥役進來,叫人去州衙旁邊的飛虎團駐地把張五郎傳來。
等了許久,不料來的人不是張五郎,卻是鮑誠。薛崇訓皺眉道:「張五郎呢?」
鮑誠抱拳道:「今天是八月十四,明兒就是中秋節,張五郎買東西了,我叫人到處找他,可這鄯州城熙熙攘攘的人太多,咱們又不熟,找了半天沒找着人。」
薛崇訓便說:「那等他回來再見我,他去買什麼東西?」
鮑誠支支吾吾的,過了一會才說:「五郎看中了一個絲綢商家的小娘,買東西送人……我曾勸諫過他,可他被那小娘迷得昏頭轉向,愣是不聽。「
薛崇訓倒不以為意,反而笑道:「迷得昏頭轉向,這麼說那小娘長得不錯?」
鮑誠毫不猶豫地直點頭:「漂亮。可惜了,我只見過一面就看出是個醋罈子。」
「哦?不妨說來聽聽。」薛崇訓指着邊上的椅子道,示意鮑誠坐下。旁邊的王昌齡也笑眯眯地聽着八卦,笑而不言。
鮑誠道:「那小娘姓蔡,是五郎的同鄉也是嶺南那邊的,說本來已經許配人家了,是個開錢莊的商賈,就等着過門成婚,不料去年她那郎君在鄯州正遇上吐蕃大軍來襲,城破了便沒找着人,連屍首都沒找着。去年那回鄯州城被屠城,能有什麼活口,多半是死了。那蔡氏跟着做生意的父兄到鄯州來祭奠亡人,正巧被五郎看到了。五郎便上去搭訕,問去世的是誰,聽說是被吐蕃軍屠戮的,五郎便說他專打吐蕃,這麼一來二去的,嘿嘿……我常隨五郎左右,那蔡氏就問,你們將軍有沒有相好什麼的?這不還沒說要怎麼地就打聽上了,以後五郎要真娶了她,不得被管得服服帖帖?」
薛崇訓點頭道:「蔡姓在嶺南倒是大姓,不過真要像你說的以後張五郎成了妻管嚴,那真是可惜了他一表人才,多少人家的閨女要倖免於難啊。」
說了一會兒話,眼看到中午了,薛崇訓留鮑誠一起吃午飯,軍營里的伙食自然沒有刺史的伙食好,鮑誠便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