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何故造反?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所以別鬧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宋文毅是內宦,所以要處置他,只需天子口諭便可,壓根用不上什麼聖旨。
但是,這件事情畢竟在朝堂上掀起了不小的風波,于謙這樣的重臣都親自出面彈劾了,自然是要有一個結果的。
因此,俞士悅等人被召見的第二日,便有聖旨下達,不過,即便是有聖旨,也是發給內廷的,作為外臣,于謙肯定是見不到的,俞士悅之所以能夠見到,是因為依例聖旨當由內閣擬定,懲治宋文毅的旨意,是他看着旁邊的中書舍人寫下的,所以自然對其中的內容知道的清清楚楚。
「杖責二十,罰俸三月?」
不出所料的是,聽了最終的處置之後,于謙到底還是皺起了眉頭,怫然不悅,道。
「這便是陛下的處置嗎?未免過輕了些。」
「宋文毅如此囂張跋扈,至少也該免去職銜,發配鳳陽守陵,而且,就算不提對他的處置,既然陛下認了他的罪責,那麼無論如何,也該命皇莊退還田地,緣何旨意當中隻字未提?」
果然是這樣的反應,俞士悅嘆了口氣,道。
「于少保,此事並非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昨日陛下召我等進宮,其中內情也大略說了說,這事情其實……」
隨後,俞士悅便將自己昨日在宮中聽到的內容,都對于謙轉述了一遍。
稍稍猶豫了一下,他看着于謙陷入沉思的臉色,又將天子的那番告戒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
「……陛下說,他願成一段君臣佳話,可你也要知曉分寸,還讓我等相勸於你,切記臣子本分。」
話音落下,大堂當中沉默了下來,看着皺眉不語的于謙,俞士悅有些不安,道。
「廷益,你當知道,宋文毅一事,陛下如此處置,已經是最妥當的辦法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最好,朝局如今多事,為區區小事同陛下慪氣,實屬不智之舉啊!」
面對俞士悅如此誠懇的勸解,于謙的臉色一陣變化,最終,他嘆了口氣,道。
「可這畢竟,不合法度!」
「且不言宋文毅有沒有欺瞞陛下,其中內情是否屬實,單是陛下刻意回護宦官,這便已經是第二回了,上一次宣府之事,這一次皇莊之事,皆是如此,次輔大人你也應該知道,這並不是什麼好兆頭。」
這回,俞士悅沉默下來,這話倒是無可反駁,先前舒良在宣府的事,按理來說掉腦袋都夠了,但是天子一意袒護,最終將其保了下來,連幾個月都沒過,只待風波一平,這位舒公公便像個沒事兒人一樣,重新坐回了東廠提督太監的位置。
這一次,又冒出來個宋文毅,雖說二者所為之事,不可同日而語,但是實在要說是偏袒回護,也不為過。
見俞士悅不說話,于謙臉上的憂慮更甚,繼續道。
「再有便是,這宋文毅雖然打着為皇莊佃戶討回公道的旗號,可說到底,這田畝到最後,是被他劃到了皇莊的名下,並非歸還於佃戶,若說他毫無私心,怕是讓人難以相信。」
這話越說越離譜了,話中隱隱透出的意思,讓俞士悅也是臉色一變,道。
「于少保,話可不能亂說!」
剛剛于謙說的雖然是宋文毅,可更深層次的指向,說白了實際上是天子,畢竟,皇莊是天子的私產,所以這句話實際上隱隱指向的,是天子貪財。
也怪不得聽到這句話,俞士悅頓時有些不安。
不過,于謙卻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看到俞士悅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反倒更進一步,說道。
「自瓦剌之戰以後,國庫萎縮,陛下的內庫補貼了許多花用在國事上,除此之外,陛下重開選秀,宮中的妃子們多了不少,花用也隨之增長,再加上南宮那邊也依靠着內庫,太上皇自回京以後,頻繁納妃,宴飲無度,如此種種,皆需內庫出錢。」
「以往的時候,內庫除了每年歲入之外,更多依靠於皇店在邊境互市之利,但是自去歲以來,邊境內亂,皇店所得銳減,但是內庫支出卻繁,陛下若有轉而依靠皇莊之念,也並非沒有可能……」
「廷益!」
這番話于謙說的不急不緩,可是俞士悅卻臉色越來越難看,話到最後,他忍不住開口輕斥,道。
「你這是在妄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