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八十七章 栽了
問題的關鍵是,他認識的庾慶從不看書寫字,身上連讀書人的半件物什都不帶,相處了幾個月都這樣,天天在那逗蟲子玩,壓根不像個讀書人,更像個蒙面大盜,有太多的不靠譜,長一百隻眼睛也看不出能有眼前這齣息啊!
就這麼個不靠譜的人,天天躺着玩的人,居然玩着就把會元給考了,還是滿分的,這到哪講理去?
當然,仔細想想的話,事先也還是有跡可循的,就是列州文華書院那次的猜字謎,那位士衡兄就已經向他展現了一次非凡的天賦。
唉!許沸心中唏噓,可能真的是深藏不露吧!
蘇應韜立刻接詹沐春的話,「這個可不是詹兄走了眼,我們又何嘗不是沒看出來,士衡兄那…確實是非常之人,天縱之資不可比。不過詹兄您考的也不錯,排名一十三,意味着列州的解元郎壓過了三十多個州的解元,列州文壇的士氣必然大振!」
詹沐春對自己考出的結果也沒什麼不滿意的,也很高興,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家人都有了個交代,但還是嘆道:「和士衡兄比起來,相形見絀,米粒之光與皓月爭輝,沒有可比性。士衡兄的成績一旦傳回列州,士子們必然奔走相告,我等身為列州的同屆舉子,與有榮焉吧!」
幾人點頭附和,房文顯忽見許沸沉默默的樣子,忙道:「許兄考的也不錯。」
此話一出口,別說另三位,連他自己都感到心酸。
身為列州解元的詹沐春考上了貢榜,他們無話可說,人家實力明擺着的,可這個許沸算怎麼回事,鄉試考一百多名,也能上榜,讓他們排名比較靠前的情何以堪?
想一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鄉試考一百多名的還有一個,人家考出的成績更誇張,對比起來,許沸就一點都不誇張了。估摸着許沸可能本就有些實力,只是在鄉試中沒發揮出來,文華書院的猜字謎能拿第一可能已經說明了一些問題。
被人一夸,許沸是心虛的,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成績是怎麼來的,忙道:「一百五十五名不算好,可能就是運氣好。」
他其實想考高一點的,結果拿着考題湊文章也未能搞進一百名之內,實在是這次來京赴考的都是各州士子中的精英,未能讓他如願。
蘇應韜道:「許兄你這話就是在打我們的臉了,你考上了,我們落榜了。」
潘聞青:「許兄,各州一萬多人一較高下,能名列一百五十五名已是了不起了。」
心裏酸着,難受着,嘴上還要誇人家,詹沐春看了看四人的樣子,略有莞爾,有些東西心知肚明就行,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沒事,下屆再考,憑你們的實力還有機會的。」說罷就朝考卷公示的地方去了。
其他人自然是跟着。
有蘇應韜四人賣力開路,詹沐春和許沸很快就穿過人群到了最前面,順利看到了聚集人最多的會元公示卷。
一番仔細讀看後,詹沐春忽由衷而嘆,「一朝入得君王殿,了卻生前身後名…放大了無數舉子的渴望心聲,豪情萬丈!朝天闕,了卻生前身後名,詩名和最後一句遙相呼應,萬分出彩,論『功名』無出於此,用氣吞山河之勢回應了考題,此詩答此題,當得滿分!」
蘇應韜也忍不住真心贊了一句,「士衡兄的氣魄和雄心果真是非同凡響!」
潘聞青苦笑:「如詹兄所言,氣吞山河!士衡兄身在貢院下筆之時,怕已是志在必得!」
許沸手指摳了摳嘴角,怎麼看這詩都感覺和他印象中的庾慶對不上號,那廝的氣魄他沒看出來,倒看出幾許坑蒙拐騙的氣質,他實在是難以想像一個要錢不要命的人能寫出這種胸懷的詞句來,有點沒天理了!
然而他是見過庾慶字的,猜字謎的時候就見過,庾慶的字確實寫的好,他現在一看也能認出來。
一群人也跟着噼里啪啦誇了起來,詹沐春卻沒聽進去又仔細審讀了其它考卷,與詩不同,看後再次驚嘆,「一氣呵成,像是一氣呵成之傑作!陛下受命於天…」念此一句,又再次搖頭驚嘆,「士衡兄有畫龍點睛之妙筆,有筆轉乾坤之大才,我不及也!」
當幾人看盡了興趣,又擠出人群去看其他人答卷時,詹沐春依然由衷感慨了一句,「今日能見識到士衡兄雄文,肺腑激盪,受益良多,不虛此行,不虛此行!」
就在幾人離開這一攤不久,一輛馬車也停在了街口附近。
馬車內的庾慶面無表情,波瀾不驚的樣子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尾隨下車的杜肥看的暗暗點頭,遇上如此天大的喜事,表面上還能如此的寵辱不驚,真不愧是阿大人調教出的公子,確有乃父之風!
他是後來追上庾慶的,京城不能縱馬,怕庾慶出事,硬拉進了馬車裏帶過來的。
兩人剛走,列州會館的小吏也跟到了。
精瘦漢子掀開車簾一看,見其內空空,立刻回頭左右道:「還發什麼愣,去找人啊!」
眾人立刻跳下馬找拴馬樁系住馬匹。
庾慶已經站在了牌樓下,眼睜睜看到了榜上的大名,『阿士衡』那三個字真的是無比的觸目驚心。
親眼目睹,杜肥繃了嘴角,亦紅了眼眶,暗忖,老大人在天之靈能安息了!
一聲不吭的庾慶卻扭頭就走,基本的判斷能力還有,公示卷的地方哪裏人多就往哪去,到了人群前抬手左右一陣連撥就進去了,憑他的修為,一群普通人哪擋的住他。
站在了熟悉的卷子前,庾慶一看那字跡,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終於開始閃現絕望神色。
他不信的,哪怕親眼見到了報喜的人,哪怕他心裏已經慌成了一團,但還是不信。
怎麼可能考上?更不可能考上會元,還他娘的滿分會元?說謊也不找對人!
哪怕是剛剛見到了牌樓上獨佔鰲頭的排名,哪怕他心裏更慌了,也還是不信。
老子自己做的卷子,老子自己不知道?這背後一定有人在搞鬼!
直到此時此刻親眼見到了自己的答卷,親眼看到了自己手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