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魂當鋪二掌柜 第1章 夜巷深處有店家
「先生,醒一醒。不好意思,我們打烊了。」
杜華盛費力地睜開眼,睡眼惺忪地看了看面前站着的服務生。年輕人職業性的微笑中帶着幾分歉意,但杜華盛還是能看出那張年輕臉龐下所掩蓋着的一絲鄙夷。
杜華盛自嘲地笑了笑,雙手撐着桌子,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揉揉眼,借着昏黃的燈光,看看牆上的掛鍾,已經是凌晨兩點半了。他在身上摸索了幾下,從褲兜中掏出一張票子,豪氣萬丈地硬塞進服務生手裏:「拿着!」
服務生抖了抖手中那張皺巴巴的五元鈔票,哭笑不得地搖搖頭,禮貌地對着杜華盛的背影豎起了中指。
酒吧的大門重重關上,閃爍了大半夜的霓虹燈光終於得到了休息。望了一眼已經熄滅的燈箱,杜華盛沉沉嘆了口氣。
已經是深秋了,午夜的寒風肆無忌憚在街上狂歡,發出陣陣歡快的呼號。杜華盛縮了縮脖子,連忙裹緊了身上那件皺巴巴的單衣。秋雨巷外面的大馬路上冷冷清清,毫無生氣,只有一盞盞路燈靜靜矗立,影子拉得老長。
杜華盛抬頭望了望天,月朗星稀。看來明天天氣不錯,可以去公園裏找一張長椅美美睡一覺,也不用擔心會淋雨。
但是現在又該去哪裏,才能熬過這漫漫長夜呢?
杜華盛正一臉愁容地望着天空中皎潔的圓月發呆,突然一道炫目的亮光直射他的眼睛,讓他根本睜不開眼。緊接着,一陣嘈雜的轟鳴聲由遠及近,重重捶打着杜華盛的耳膜。他勉強睜開雙眼,看到一輛碩大的渣土車正迎面而來,如同一隻暴虐的怪獸,蠻橫地在路上橫衝直闖。
渣土車好像沒看到杜華盛,完全沒有一點要剎車的意思,把杜華盛嚇得魂飛魄散。他想要往旁邊躲閃,卻發覺自己全身冰涼,雙腿重若千斤,只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呆若木雞,眼睜睜看着這鋼鐵巨獸跟自己擦身而過,揚長而去。
愣了好半天,杜華盛才終於回過神來,頓時感覺全身癱軟,連着退了好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衝着渣土車離去的方向吐了口唾沫,惡狠狠地罵了兩句。扶着路牙慢慢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杜華盛心頭更覺悲涼,深深體會到什麼叫落毛的鳳凰不如雞。
四下看了看,杜華盛發現自己又退回到了秋雨巷口。抬頭望去,黑暗竟然還沒有完全吞噬掉這條小巷,幾十米外的巷子深處,一盞孤獨的幽白燈光還在這寂寥的寒夜裏默默守望。
半夜三更的,巷子裏的酒吧都打烊了,在這個時刻還在堅持營業的,大概就只有某些服務性行業的工作人員了吧。這麼想着,杜華盛心裏突然有點痒痒的。
又一陣寒風呼嘯而來,冷得杜華盛打了個哆嗦。他低聲咒罵了兩句,快步向着秋雨巷深處的燈光走去。
沒有溫柔曖昧的粉紅燈光,也沒有性感暴露的年輕女郎,杜華盛眼前只是一家中式裝修風格的店鋪,這讓他略感失望。不過轉念想想,反正自己也是無處可去,能夠有這麼一處地方避避風,已經很不錯了。
暗紅色的大門外,兩根朱紅色盤龍柱靜靜守衛兩邊,如同兩位沉默的守衛,莊嚴大氣。明亮的白熾燈將屋內屋外照得透亮,就連門楣上的那張漆黑的匾額都泛着一層淡淡的銀色光芒。匾額上書「易心堂」三個金色隸書大字,聽上去倒像是個傳統中醫館的名字。
最惹人眼球的,還是大門兩邊貼着的那副長長的對聯,從屋檐幾乎一直拉到地面,兩行正楷遒勁有力,氣勢磅礴。
上聯:「十賭九詐更有八仙過海任你七竅玲瓏六畜興旺五穀豐登落得四海為家三餐無繼二豎為虐一無所有」。
下聯:「一窮二白昔日三千珠履已是四面楚歌五花殺馬六親無靠堂堂七尺男兒八公草木九曲迴腸十分可笑」。
很奇怪的一幅對聯,尤其是貼在一家商鋪門口,任誰感覺都是不倫不類的,讓人摸不着頭腦。不過當杜華盛讀完這幅對聯時,卻是如遭五雷轟頂,腦中只剩一片混亂。機械麻木地反覆念了好幾遍,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濃濃的酒意也醒了九分。
屋內白熾燈光太過明亮,杜華盛透過串串風鈴編製成的門帘向屋內望去,只看到一片白晃晃的亮光,屋內的情況看得並不分明。站在門口猶豫了十多分鐘,杜華盛終於橫下心來,仗着僅剩的一分酒意,一把挽起門帘,大步邁進屋裏。
「叮鈴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