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第五卷神來之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君陌修佛
「可是……可是崖上是佛祖的神國啊!」
湖畔的牧民們顫着聲音說道,眼中的希冀與好奇,被敬畏和不安取代,但有些情緒,只要出現了,便沒有辦法真正抹去。
「我是從地面上來的,他們兩個人也是從地面上來的,如果說地面便是佛祖的神國,你們可以把我們看成佛祖的使者。」
君陌看着牧民們平靜說道,開始講述佛經里的故事,那個完美的、沒有暴風雪也沒有貴人欺凌的極樂世界,那個世界裏有天女散花,有無數琉璃,四季如春,擁有所有人類最美好的想像。
桑桑看着那處,忽然說道:「書院的人果然都很瘋癲。」
寧缺發現原來像二師兄這樣的君子,居然也會騙人,也很唏噓,感慨說道:「只有真正慈悲,才會做出這樣的犧牲。」
桑桑在旁說道:「論起騙人的本領,君陌應該向你學習。」
他無奈說道:「能不能有那麼一天,你可以不說我壞話?」
桑桑的回答很簡潔明快,不是不能,而是:「憑什麼?」
君陌的講經聲在湖畔不停迴蕩,如最溫暖的春風,牧民們聽的如痴如醉,早就忘記了先前的恐懼與不安。
講經結束,牧民們紛紛跪拜行禮,然後各自散去。君陌向寧缺走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看着桑桑問道:「你在尋找回去的路?」
面對昊天時能夠如此自然,不是誰都能做到的事情,觀主做不到,講經首座做不到,酒徒屠夫做不到,便是大師兄也做不到。
君陌能夠做到,因為他從來都沒有怕過死,他此生只敬老師與師叔以及大師兄,那麼他自然無所畏懼,視昊天為尋常。
而且多年前,在長安城北的無名山上,從看到桑桑跪在崖畔捧灰那幕畫面開始,他就決定把她當做值得憐惜的小女孩,現在亦如此。
桑桑離開西陵神殿後,尤其進入唐境後,有過類似的感覺,但除了寧缺,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人能真正的以尋常心對待自己。
她微微皺眉,不知是該憤怒,還是該尋常待之。
君陌根本不理會她在想些什麼,繼續說道:「留在人間有什麼不好?老師說過你會很可憐,如今看來確實如此。」
桑桑真的有些憤怒了。
在西陵神殿她曾感受過寧缺的憐惜,在大河國墨池畔,她感受過莫山山的憐惜,此時她從君陌處得知夫子也覺得自己可憐,不由震怒。
昊天哪裏需要凡人可憐?包括夫子在內,所有人類都是自己的手下敗將,你們有什麼資格有什麼立場可憐我?
她把手伸向君陌。
君陌微微挑眉,握着鐵劍的左手微緊。
這把鐵劍能夠在爛柯斬碎佛祖石像,能在青峽前橫掃千軍,能令葉蘇惘然,能與柳白知難而返,卻攔不住這隻手。
桑桑的手落在了君陌的臉上。
她出了手,便沒有出手。
她靜靜看着君陌,湖畔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寧缺一直不明白,她為什麼會不去尋找佛祖,而願意陪自己來找二師兄,看着這幕畫面,他才知道,其中果然隱藏着一些什麼。
桑桑的手開始在君陌的臉上移動,滑過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角。
寧缺愕然想着你這是在做什麼?這可是你大伯啊!身為親夫,他看着她的手在君陌的臉上摸來摸去,醋意油然而生,很是生氣。
君陌的僧衣隨風而起,怒意也隨之而起。
氣氛陡然變得極為緊張,局面一觸即發。
便在這個時候,寧缺忽然向前撲倒,一把抱住君陌的大腿,哀求道:「師兄,你再忍忍,你可打不過她呀!」
天人之間一場悲壯的正劇正要上演,忽然間就被他這個不速之客給搗亂成了鬧劇,君陌的眉微微顫抖起來,恨不得一腳把他踹飛。
桑桑的手終於離開了君陌的臉,她轉身向着湖畔一座很小的帳篷走去,微微皺眉想着,居然也不是,那佛陀究竟藏在何處?為什麼自己會找不到他?
她知道那間帳篷便是君陌的居所,走到帳篷前,很不客氣地掀起帘布,便準備走進去,只是在進去之前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回頭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