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第五卷神來之筆 第四十九章 你想戰,那便戰(下)
桃山前坪上的人們聽着這段對話,發現明明很簡單,卻有些聽不懂。唐小棠最後說道你想先戰那便戰,勒布何時邀的戰?
這是因為他們沒有在荒原上生活過,不了解生活在那裏的人們的思維習慣,也不習慣數千年來荒原的歷史。
荒原之所以被稱為荒原,那是因為大陸北方那片疆域遼闊的草原,曾經屬於荒人,在千年之前,荒人帝國是人間最強大的帝國,如今統治荒原的草原蠻人都是荒人驅使的奴隸,過着豬狗不如的日子。
荒人被唐人擊敗之後,被迫北遷,曾經的蠻人奴隸們和極西處遷回的族人聯手建立了三大王庭,終於翻身當了主人。
因為有那段血腥歷史的殘酷回憶,蠻人對荒人的態度可想而知,荒人對於這些膽敢繼承帝國疆土的蠻人奴隸也沒有任何好感,可以說是世仇,只是荒人北遷極寒雪域,雙方間接觸極少,仇恨漸漸被人遺忘。
隨着永夜將至,荒人南遷故土,與東荒上的左帳王庭暴發連場血戰,兩個部族間相隔千年的仇恨終於再次甦醒,雙方之間的仇怨再也無法解開,勒布大將和唐小棠關於草原荒原稱呼的談話,實際上便是表明彼此的立場。
你是荒人,我是蠻人,那麼這一場戰鬥便不可避免。
「此時祭壇四周強者眾多,卻沒有人對你出手,不是因為他們不想以大欺小,誰都知道書院輩份高,你雖是二代弟子,也不是他們的晚輩,而是因為他們不敢對你出手,因為他們畏懼你的書院身份。」
勒布看着唐小棠說道:「我金帳王庭與唐國及書院之間的仇怨,就像與你們荒人之間的仇怨一樣,早已無法解開,我不在乎你的書院身份,我很欣賞你先前的歌聲以及你的戰鬥,所以我一定會殺死你。」
唐小棠此時從陳皮皮處知道,此人是金帳王庭的第一武道高手,但她清稚的容顏上看不到絲毫懼意,只是平靜。
她沒有像勒布那樣,在戰鬥之前還說了這樣長的兩段話,她握着鐵棍向勒布沖了過去,皮靴落在地面,踩碎一地桃花。
鐵棍呼嘯而落,直擊勒布的面門,簡潔而直接。
勒布鋥的一聲,抽出腰畔的彎刀迎了上去,同樣簡潔而直接。
同樣是生活在荒原上的人,戰鬥的方式也很相似,沒有任何花俏,也沒有任何陰謀,就是看誰的力量更大,誰的修為更深。
刀棍相遇,綻出一聲如雷般的轟鳴!
祭壇近處修為較低的神官執事,被這道轟鳴聲震的臉色蒼白,前坪上那些普通的信徒,更是被震的雙耳劇痛,捂着耳朵便坐了下來。
勒布眼瞳驟縮,因為他手裏的刀斷了!他那把鋒利如雪的彎刀,竟沒能斬斷唐小棠手裏那根粗陋的鐵棍,反而被震的寸寸斷裂!
這根難看的鐵棍,究竟是什麼兵器?先前能夠捅穿桃山的清光大陣,這時候又如此輕而易舉把自己的百鍊精刀砸成碎片?
桃山前坪上的人們,望向唐小棠手中鐵棍時的眼神,也變得有些不同,他們哪裏知道,這根看上去很難看的鐵棍,乃是魔宗的聖物,它的形體本應是一把巨大的血色彎刀,在長安一戰里,觀主結七道天啟架彩虹於天地之間意圖遁走,余簾跳上青天,便是用這把血色巨刀斬斷了彩虹。
血色巨刀斬斷了彩虹,也被彩虹里蘊藏着的昊天威能燒蝕成了現在這副醜陋的模樣,本質卻沒有變化,不要看唐小棠在絕壁石階上拿着它當撬棍用,但畢竟曾經連彩虹都能斬斷,人間還有什麼兵器能擋得住它?
刀棍相遇一剎便分出了勝負,但人還沒有分出勝負,勒布臉色驟變,厲嘯一聲,以草原祭祀為源的原力,自身軀里源源不斷湧出,右手握拳,如一座小山般,狠狠砸向已經砍到他眼前的那根鐵棍!
拳棍相遇,又是一聲巨響!
祭壇四周那些修為較低的神官執事,痛苦地紛紛捂住了耳朵,有些人甚至哇的一聲吐出血來,竟是被震成了內傷!
勒布乃是金帳王庭第一武道高手,單以力量修為論,當今世間難覓敵手。他曾經在北疆上與唐國大將軍徐遲交戰,竟能平分秋色,除非夏侯復生,唐親至,很難找到人鎮伏他,唐小棠自然不行。
如山般的拳頭砸在了鐵棍上,魔宗聖物自然不容易被摧毀,沒有任何變形,但那道磅礴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