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亂世】

    幾乎每個人都在煎熬中度過，悠然縣的富人和權貴靠着自己的手段，大量朝更安全的府城和郡城方向投奔，各種米麵糧油價格開始暴漲，百姓變得越發不安起來，一股暴戾的情緒在滋生。

    御劍堂內，大多數的弟子都被家人接走，剩下的要麼是沒有父母，要麼是家裏已經沒人的或者顧不上的，沈浪統計了下，這些弟子大概有二十人左右，再加上已經是一家人親密般的沈磊、王大刀、阿花和阿珠和啞叔，整個道場還剩下三十人的樣子，這些人便是自己當前要守護的人。

    沈浪這些天不斷帶着王大刀和沈磊出去收集糧食和一切能吃的東西，還有衣服、藥品等，總之迅速把手上的錢財轉化成這些實在的東西。

    和沈浪交好的一些官差或做生意的商家老闆都不斷將最新的消息告訴他，但是幾乎沒有一個好消息，不是誰誰誰稱王造反，便是某座城池被賊盜攻佔，大肆燒殺搶掠，總之外面已經亂的不成樣子了。

    但是最糟糕的是京城，大概在十天前，徹底沒有了京城的消息，至尊門也不再派人來傳遞訊息了，或者說已經沒有餘力了，或者沒有人了。

    這一切讓沈浪不由得心中沉重，無比沉重，他想到自己的烏鴉嘴很可能說中了，天下即將大亂。

    夜晚，沈浪帶着沈磊一身夜行衣裝束從外面回來，落到劍堂內，那裏等候着王大刀和阿花、阿珠等人，此時此刻，沈浪只能依仗自己的弟子們，雖然還不夠成熟，但是必須如此。

    這幾天，沈浪會輪換着帶沈磊和王大刀出去刺探消息，回來後大家便將得到的最新消息進行匯總，然後推演和商議接下來的行動。

    「今天得到的消息依然不好，離我們最近的平陽縣也幾乎淪落了，僥倖不死趕過來的信使還指望城裏的軍隊和縣衙伸出援手，後來終於絕望了，自刎而死。」沈磊開口先說道，這些日子以來，他漸漸褪去少年人的稚嫩，轉而變得成熟和穩重起來。

    沈浪點了點頭，隨後補充道：「如今北邊全亂了，南邊還好一點，但是路不好走，多為人煙罕至的地帶，猛獸出沒平常。不過我們要做好準備，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即便是毒蟲猛獸的老窩，我們也要搶佔過來。」

    王大刀一拍桌子，附和道：「不錯，這等關口，由不得我們服軟，想要活命就要豁出去。」

    其他弟子都有些沉默，畢竟一想到日後要為了生存和各種猛獸毒蟲廝殺，頓時害怕起來。

    「為師不是要逼你們，而是如今天意如此，我們武者自修行開始，便不再是一帆風順，甚至要冒着死亡的威脅。所以，想要安逸地一直走下去，那不是我們武者的道路，只有熬過一次次的冒險和考驗，才能成就我們武者的強大。亂世即將到來，我們唯有掙命才能活命！」沈浪站起身來，拍了拍每個人的肩頭，頓時大家的臉色都變得好看了些。

    回到房間的沈浪重新變成平時那種帶着微笑的臉，雲柔還有一兩個月就要生了，非常關鍵，但偏偏這個時候，形勢複雜。

    「夫君……」看到沈浪進來，雲柔朝他伸出手，沈浪連忙拉住。

    雲柔此時肚子已經很大了，平時大多數時候都是靠在椅子或床上的，雖然她去不了外面，但是通過道場裏的那些孩子，她還是知道眼下的困境，知道如今是最為艱難的時刻。

    「沒事，你安心養胎，到時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沈浪安慰道，將雲柔的手握着。

    雲柔靠在他小腹的位置，說道：「妾身小時候，曾經遇到過一次縣城被一夥山賊攻破，當時我爹帶着我娘、我弟還有我逃亡。整整七天都只能靠喝水摘果子充飢，差點餓死。甚至有人還吃過人，我本以為必死無疑，最後官兵收復了縣城，大家回去的時候才發現。山賊不過幾十個人，卻讓近一半的人逃亡，死傷了上千人。夫君，我說這些是想讓你明白，我可以承受得起重大的變故，哪怕是比縣城被賊人攻破還要可怕的變故，你能告訴我，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沈浪點了點頭，眼神變得堅毅起來，雲柔這女子本來就是屬於外柔內剛的性格。他也知道這麼瞞着遲早要暴露，不如告以實情。

    「坦白說，現在情況還未明朗，但是確實已經亂了，甚至已經波及到了我們的鄰縣。自從先皇駕崩後，皇位繼承人展開廝殺，京城到底怎樣，我們如今也不可得知，但是各州郡都動盪不安起來，期間湧現了許多反王。如果京城能夠安定下來，新皇順利登基，那麼天下或許也會隨之平定，反之則難以預料，搞不好便是亂世。」沈浪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雲柔沉默了一會，抬起頭問道：「夫君，唐姑娘沒事吧？」

    「你說唐凌？嗯……應該……沒事的……她手下有一幫強人，武功也不俗。」說是這麼說，但是沈浪也知道，唐凌的武功還沒有突破到玄境，只是通境中的高手。而且如果一旦限於千軍萬馬之中，就連沈浪都沒多少把握全身而退。

    雲柔不知道在想着什麼，望着窗外的景色，說道：「夫君，你不用太顧及我，真要到了那個時候，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如果……如果唐姑娘能夠從京城回來，到我們這裏，或許我們可以在一起。」

    「嗯？」沈浪愣了愣，隨即覺察到了雲柔的意思，他也沒多說什麼。自從她知道諸葛長空有意將唐凌嫁給他之後，雲柔的心情已經起了變化。眼下，亂世將至，人與人之間的隔閡，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如果說亂世里，除了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那麼僅次於生存的便是身邊能夠有自己熟悉的摯交好友。

    兩人依偎着，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忍不住吻在一起，其他的什麼也不做。

    「轟！」一陣劇烈的爆炸聲傳開來，緊接着天邊升起一股黑色的濃煙。

    「官兵棄城逃跑了……」

    「賊兵殺來了……」

    一聲聲悽厲的叫喊從各個方向傳來，一時間，如同海浪一般席捲而來，令沈浪和雲柔一下子被驚動，分開彼此。

    沈浪迅速來到窗前看了看，發現城裏此時已經濃煙四起，廝殺叫喊聲到處都是，城破只在頃刻間，轉眼便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