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半妖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齊煜岐山(3)
被他親過的地方熱熱的,岐山君蜷了蜷手指,並未抽回,看着他繼續聽他笑道:「若你日後不再為儲君,在我這裏,亦有後路可退,所以無需擔心。」
岐山君心有所動。
她是一個絕對理智之人,也知曉世家男兒一張嘴生來就會說情話哄女孩子開心。
她身居高位,世間讚美之詞聽過無數,始終心無波瀾,知曉他們所讚美欽慕的不過是岐山君這個身份。
可是此話由他口中說出,竟是讓人無比開心。
直至半年後的那個秋天,京都皇城,變天了。
岐山君奉旨,率三萬精兵,討伐西域荒魔,無一生還。
不敗的傳說,止於這年秋冬交替之季。
天空之上,那顆盛世明亮的紫色帝星,如沙灰般隕落,再也無法升起。
三萬精兵未能守住國土邊關,煌煌盛國如被抽去了最重要的一根支柱,疆土如地陷一般坍塌而落。
國君受不了如此沉重打擊,年老體衰,一病嗚呼。
皇后嫡子,雙程君登基為君。
岐山之名,很快被世人淡忘。
而煉器世家肖家也隨之進宮請求新君放人。
肖家在皇城之中,地位不弱,而肖家三子本就沒有犯什麼大錯,於是新君也做了一個順水人情,放人離開。
可齊煜卻婉言拒絕,日復一日,孑然一人,青燈筆墨,日夜繪畫記載。
仿佛好似沒有聽到外界岐山身死傳言,亦不見任何悲傷之意。
冬至,猖獗荒魔卻是無端止了侵略,如潮水一般退回了西域。
就在皇城所有人送上一口氣的時候,齊煜去了院中,折下一截樹枝,放在床頭,似待故人歸。
當夜,皇城以外,一道沐着風雪,渾身鮮紅的身影,提劍赤足行來。
岐山君未死而歸,轟動全城。
可紫薇帝星,始終未燃。
有人懷疑她的身份,有人懷疑她是荒魔以惡術復活的死屍傀儡。
有人懷疑她背棄家國,墮入魔道,所以家國也背棄了她,紫薇星不再興燃。
不論是哪種猜忌,對於新君而言,都抵不過岐山君這個人,礙了她的路。
雖不好直接打入死牢或是冷宮,卻也起了囚禁之意。
便以皇姐久戰而歸,身體帶傷疲勞,需得好生休養,囚入了冷殿之中,以百尊鎮兵王俑監視看護。
當齊煜再度見到岐山君的時候,她一身白衣,手腳間的鐐銬與他的一致,未着鞋襪的雙足有着被冷雪凍傷的青紫之色。
白衣之上,亦有血痕,在被關禁的前夕,很顯然,她是受過刑的。
可是,回歸皇城以來,她始終一句話也沒有說。
更無話可辨。
大半年的時光,她眼底的溫情洗淨,只有一片凝望深淵般的空虛冰冷,眼神比初見時還要冰冷傷人。
齊煜說:「我一直在等你。」
岐山君說:「不必等我,你走吧。」
齊煜沒有走,在全天下都將她拋棄的時候。
他一直在這裏,等她回來。
他彎腰替她卸下她腕間的鐐銬,餵她食以熱粥,替她打來井水,以火符燒熱,為她沐浴上藥。
他說:「我不會走,我說過,不論你是儲君還是階下囚,在我這裏,你永遠都有退路,岐山,回頭看一看,你是有歸宿的。」
岐山君任由他清潔着自己滿是戰火留下的血污與傷痕,眼底沒有了半分波瀾與羞澀。
只是淡淡譏笑:「如今我身在城中,卻已非當年,去留皆不由我,憑你,如何將我帶走。」
齊煜淡然的眸子十分明亮,仿佛沒有什麼能夠磨滅其中的星辰與大海。
他認真說道:「只要你想,我便能夠帶走你,這裏,無人可攔。」
岐山君忽然自水中站起,雪白摻傷痕的肌膚蒸着縷縷的熱霧,給人一種殘敗的艷美之感。
她的眼神冷極鋒極,還有深深的不甘:「儲君也好,階下囚也罷,我是岐山君,只會進,不會退。」
她的眼神冰冷似劍,歷經戰場的她鋒芒並未消磨鈍損半分。
她天生便是一柄傷人的神兵利器,縱然折斷,也不會彎曲半分。
齊煜在她身上所見的罕見柔情,也不過是溫柔春雨濺落於劍鋒之上的寸許溫柔,鋒芒切開春雨,沿着劍身滑落,只會讓冷劍變得更加鋒利雪寒。
她說:「天下唯有庸人無咎無譽。知我罪我,其惟春秋。敬我殺我,悉聽世人。」
齊煜緩緩放下手中的熱巾,手背上還沾着一片滾燙的水珠,可他身體卻逐漸冷透涼透。
只見得岐山君眉眼壓低,淡淡睨着他:「齊煜,我放得下你,卻放不下手中的劍,去與留,從來都不是我在抉擇,而在於你。」
「你留下,當助我復位。你離去,自去做你的閒雲野鶴。」
「在這片進宮之中,你永遠也等不到你要等的人。」
冷冷扔完這幾句話,也不再等待他的答覆,她赤身離開。
在地板上留下道道濕痕足跡,就躺到了殿內那唯一一張床榻上,裹着被子,閉上了眼眸,也不知是睡去還是在冥想。
齊煜覺得自己應當冷靜一下。
出了殿門,悉心將殿門關好,悄然來到院中,打了一缸子冰冷的冷水,將整個人泡入結出薄冰的水缸之中。
冰水刺骨,寒咒剝心,的確足以讓人好生冷靜下來。
殿內安靜沒有半分動靜,他在水中就這麼一直泡着。
第三夜,他見到了禁宮之中的那位青城祭酒,率三千白翼軍團,三百鎮兵王俑,攜着一身殺意而來。
沒一名白翼軍侍皆有着通元巔峰之境,沒一尊鎮兵王俑皆有着長幽之境,為首的那尊金色王俑,則是有着神遊之境。
如此陣仗,莫說殺死一名廢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