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掠影 第十章 家中瑣碎_頁2
關上院門,她沒有直接進屋。而是快步走到院子裏,看看豬窩,又瞧瞧雞架,見這些小動物們吃飽喝足後,都閉着眼睛乖乖地趴在那裏一動不動時,這才滿意地回到屋裏。然後,她從水缸裏面舀來一盆清水,又脫掉身上的外衣,開始洗臉。家裏有奶奶打理家務,她心裏根本就沒有什麼不能放心的事情。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自從她和大岩媽吵過架後,胡同里再也沒有人當她的面說風涼話了。人心都是肉長的嗎,其實,她也不想把事情鬧成這樣,氣是出了,人她也給得罪了,本來兩家的關係處得不錯,現在可倒好,兩家的家庭主婦竟然為了幾句話,鬧個不亦樂乎。她這個人心直口快,哪說哪了。可是大岩媽就不一樣了,她怎麼能咽下這口氣呢,她本來就心胸狹隘,性情陰冷,只要有個機會,她隨時隨地都會打擊報復小紅一家。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可有的時候,碰見像大岩媽這樣的潑婦,多少得長個心眼,要不被暗算了,都不知道是誰幹的。鄰里之間,她竟然這樣居心叵測,真是防不勝防啊。經過那次鬧騰,現在胡同里消停多了,如果大家再無事生非的,那就是故意作妖了。都一個胡同里住着,平時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犯得着水火不相容嗎?
一條魚攪亂一鍋腥,就一個大岩媽也代表不了一個胡同。像她這種不可理喻的人,在整個村子裏面都找不出第二個。再說,自己家裏的活忙得腳打後腦勺,她也沒時間掰扯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白天,小紅媽不是在地里摘菜,就是到市場上買菜,很少再跟鄰里之間交往。時間一長,她啥都忘了。
馬車進院後,立刻停了下來。孫國棟很快把大白馬從車上卸了下來。累了一天的大白馬,終於放鬆下來,它從夾板上下來,抖抖脖子上的鬃毛,抬着脖子站在院子裏面,齜着大牙,把嘴巴對着天空「灰灰」地叫了幾聲,然後又使勁抖抖身上的汗毛,用前腳刨刨地,使勁嘚瑟了一會兒,就被孫國棟牽到了馬棚里,栓在了槽頭上面。
為了犒勞它,孫國棟特意給它拌了一些上好的草料,放進槽子裏面,然後拿起一個大刷子,樂呵呵地給它刷起身上的捲毛來。大白馬靜靜地站在馬棚里,它一邊慢悠悠地吃着草料,一邊極為享受地感受着孫國棟給它的全方位按摩。馬是通人性的動物,跟主人時間久了,感情也深。
這匹白馬高高大大的,全身上下的毛油光鋥亮的,長得膘肥體壯的,特別引人注目。它是孫國棟專門找人像挑明星似的,從草原上千挑萬選買回來的。它來家裏的時候才三歲,一眨眼,現在都已經七歲了。這幾年之間,人老了,馬胖了,合二為一,家裏田裏的活,都沒少出力。孫國棟就像愛惜良將一樣愛惜它。凡是苦活累活,他都要給它吃小灶,不讓它受半點兒委屈。
人沒有外財不富,馬不吃夜草不肥。孫國棟每次給它餵草餵料的時候,都把草料都篩得細細的,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從不糊弄。剛才他去草棚篩草的時候,發現棚子裏面馬草已經沒有多少了,就打算去壩外割點兒新鮮的馬草回來。新糧新草都養膘。
農村人養牛養馬,家裏的草棚里,至少得有兩三個月或者是半年的草料,過些日子就要收秋了,到時候大家都忙着乾田裏的農活,大白馬沒有上好的草料吃,要是干不動活,那怎麼能行。
孫國棟餵完馬,又把馬棚掃得乾乾淨淨。他從馬棚里出來的時候,抬頭看見小紅的爺爺,挑着一擔子黃蒿從院外走了進來,說了一聲:「爸,你咋又出去割黃蒿了?我早上出門的時候,不是告訴你別去了嗎?等我哪天有功夫,我趕車去壩外割它一車回來,就夠你用了,何必大老遠跑到西山去割,挑這一趟,那得多累呀!」孫國棟說完,趕忙走了過去。
現在正是割黃煙的季節,他從西山割來這些黃蒿是用來苫黃煙的。爺爺走到院心,彎腰放下肩上的擔子,又把扁擔倚在牆角,走到小紅爸爸跟前說:「這幾天沒有雨,趁着晴天,就出去割一些,反正在家裏也沒啥事兒,割點兒就割點兒唄,累啥。」爺爺說着,扯下脖子上的白毛巾,在他的額頭上擦起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