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闕 第十章·天音讖緯(一)
第十章·天音讖緯
朝暮來去,轉眼,已到了二月初二。
想到去年的這一日,自己脫身於國祀,只為着溫孤訣那一句『前塵花開,逾時不候。』,便奔赴長絕崖消遣終日,而今年,前塵花
呵,伊祁箬撫動着桃枝的手指微微一頓,想到不遠處那一片綿延無垠的花海,唇邊逸出一記頗為嘲諷的笑意。
收回手,她偏頭,對奉命侍候在自己婢女非非道:「我想去山莊後頭那片花海走走,給我帶路吧。」
說着,她便要提步往庭外走。
非非卻立時阻攔道:「姑娘去不得!」
伊祁箬腳步一停,看了身邊的丫頭一眼,挑了挑眉,問道:「你們公子有交代,我不能去?」
「姑娘誤會了。」非非擺擺手,連忙解釋道:「公子交代,凡是這莊子內外,姑娘想去哪裏都可以,只是那片花田,那裏頭種的皆是前塵花,姑娘或許不知,那前塵花株株皆是劇毒之物,稍有不慎便會中毒,連平日裏打理花田之事,皆是專人去做的,尋常人輕易不敢靠近,您是萬金之軀,更是萬萬去不得的。」說着,小丫頭點了點下頷,想了想道:「不過您若是喜歡那花海,登頂那頭的晨星樓便是,舉目而去,方圓百里的景致皆可盡收眼底!」
伊祁箬聽罷,想來無甚異議,遂便點了點頭。
不多時,非非領了副小輦來,便引路朝晨星樓去。二月份的天氣,尚是清寒,四方枝頭,依稀還有落雪痕跡,伊祁箬身上披着件月白色披風,幾近與落雪融為一體。
目光掃過身邊虔虔敬敬跟着的小丫頭,她抬起手臂拄在扶手上,歪頭托腮,片刻若有所思之後,忽然輕聲啟口,問道:「你叫我姑娘,可是不知道我是什麼人?」
非非一怔,隨即道:「姑娘的身份公子倒是提過那麼一句,只是」說着,她臉上卻浮起一團清淺緋紅,帶着些詭異的笑意,抿了抿嘴低頭道:「婢子不敢多說。」
伊祁箬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只覺得周身都有些發麻,委實詭異得可以。
她想,這丫頭要麼是山中不知日月,對外事一無所知,也根本就不知道宸極帝姬是誰,要麼就是壓根不知道自己就是宸極帝姬,無論是哪一種也都無甚所謂,她也沒敢再繼續深究下去,勻了片刻,轉了話鋒,問道:「你是什麼時候起跟在他身邊的?」
「婢子哪有那個福氣跟在公子身邊啊!」她說着,輕輕一嘆,旋即憶懷起當年來,徐徐道:「那是大約三年前,家鄉鬧了瘟疫,整個鎮子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婢子全家老小自也沒能倖免,皆染了疫症,轉眼一個月不到,就只剩我一個孤鬼了,只是我運氣好些,遇上了恰從鎮上過的公子,公子仁愛,救下了婢子之後便將婢子帶到莊子裏,平日也只是做些灑掃,公子平日不總在莊子裏,往日一年下來,我們這些婢僕也難見到公子幾面,」說着,小丫頭仰着頭,攜一副天真活潑的笑意,對她道:「倒是自從公子帶姑娘來了這裏之後,公子在莊子裏的時間卻是比過去一年下來的時間都多呢!我們這起子下人成日家說笑,都叫您是福星呢!」
伊祁箬呵呵一笑。
她搖頭似嘆非嘆,偕着笑意清涼涼道:「你們還真是喜歡你們家公子。」
說話間,已到了晨星樓,十八層高樓,巍峨清致,她上至七層便已駐了步,身邊,非非還因着她的前話而喋喋不休,說着:「那是自然,公子那樣好的人,莊子裏的下人說不得個個都受過其恩惠,個中亦有不少如婢子這般,受的都是救命那樣的大恩,這樣好的人,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呢?」說着,她脫口忽然問道:「姑娘不喜歡麼?」
或許是因為她的問得太過突然,也或許,是這話經由這麼個天真的丫頭直愣愣的問出來,一時間叫她既意外又措手不及,是以望着那邊一心等着自己答案的丫頭,伊祁箬卻有些尷尬。
躲開那丫頭的目光,放眼憑欄而去,不經意的一望,卻讓她看到了一處似乎不甚尋常的地方。
「那是什麼地方?」近前一步,朝不遠處一座園子挑了挑下巴,她問。
那處園子在這莊中,位子微顯偏僻,但距離這晨星樓卻頗近,伊祁箬看得清楚,眼下那地界有幾個顯然不是婢僕的人在走來走去,顯然大有文章。
「那裏?」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