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花事記 第37章『叄柒』儲君無落
</>
兩歲半不到的皇七子楚邯寫了一張「九五至尊」送給皇帝,字跡從容持斂,朝中群臣口口相傳,只道此子他日必有大作為。這二年山西府尹周勐河整頓煤礦,每年上繳稅貢皆排在眾省前列,於是不少官員紛紛奏書上表,請立皇七子為東宮之儲。
養心殿的案卷堆得老高,楚昂着一襲玄色團領十二章紋綾羅袍,頭上烏紗翼善冠沿兩鬢垂落金纓帶,俊逸的五官掩映在黃昏光影之下,只是默默地順手翻閱着,然後又闔起來。
「皇上,該到用膳時間了,今日是……」張福弓身立在仙鶴腿香爐旁,低聲問。
「去翊坤宮吧。」楚昂說着便站起來。
張福應了聲是,懷抱拂塵退在一旁讓路。
九月暮秋,空氣中帶了點絲絲涼意,主奴二人出遵義門往左直入近光右門,寬長的袍擺在風中擦出嗖嗖輕響。
張福有些欲言又止。
楚昂並不回頭看他,這個老太監的忠心他是知道的。輕啟薄唇:「想說什麼就說吧。」
張福不解地問:「老奴有一事不明,皇上真的準備立麗嬪之子為儲?」
楚昂曉得他的心依舊記掛在坤寧宮皇后與四子的身上,默着沒應:「那又如何?」
張福把腰弓得愈低,聲音衰老而慢:「這三年來四殿下的用功皇上都看在眼裏,鎮日在聖濟殿裏苦讀鑽研,眼瞅着一閣樓架子都被他翻爛了,閉着眼睛都能找得見書,不是諸位皇子可比的。」
楚昂眉宇微凝,那日在交泰殿前撞見的楚鄒側影又浮於眼前,着一襲銀薄色袍擺攜風,冷俊英挺,端端持重。他朗笑着走下階梯,也不見他側目回頭……瘦了,也挑高了,昔日稚子已斂藏童真,光陰冷了少年心事。
便道:「提他何用,依舊是藏拙。」
藏拙便是不信任。不信靠他所想要給予他的尊榮。不明了他的良苦用心。
那也是因為大皇子啊。張福沒應話。
楚昂默了默,自顧自道:「都是肅王那群人在背後起鬨,朕豈能輕易遂他之意。」問張福,戚世忠那邊怎麼說。
周勐河這些年是一邊為皇帝賣命,生怕愛女失寵,又因着怕愛女失寵,所以暗地裏又借肅王之力,想扶皇七子登上儲君之位。肅王的根基在山西,自然樂意賣這個人情,將來皇七子長大登基了,於他可不無壞處。
張福答:「說是病了一場總拖着不見好,瞞着呢,不讓往上報。肅王大概也是想趁他還有口精力之前,把儲君之位定下來。這樣的話,周麗嬪欠了他一個人情,將來山西那邊就還是他肅王獨大。」
楚昂冷下容顏:「周勐河這個吃裏扒外的!」說着負過手,頎長身軀踅進了一旁的翊坤宮。
主殿內彌散着淡淡的沉香,周雅穿一身櫻草色妝花對襟褙子,正俯在桌前教楚邯寫字。
楚邯寫了個自己的名字,叫:「母妃看。」
周雅低頭,愛寵地撫他小腦袋:「邯兒寫得真好,不怪朝臣們都誇你,一會你父皇來了也叫他看看。」
楚邯快樂地點頭,抬眼看見那二道門下父皇英氣翩翩地邁進來,哧溜一聲就滑下椅子,拿着宣紙小跑出去:「父皇,父皇,你看。」
他的聲音帶着孩童特有的奶氣,眼目里也都是澄澈,與當年的皇四子不同,皇四子的心是旁人進不去的,一雙楚楚睿目總像是穿透深遠。而楚邯,卻是真天然無憂的。
曹可梅跟在他身後,說七殿下念叨了皇上一整天,可算是把人盼來了。
楚昂淡漠地聽着,彎下腰把他抱起來,蹭了蹭柔嫩的小臉蛋:「我兒勤奮,叫朕欣慰。」
周雅站在門檐下,很是眷戀地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三年了,從被選上淑女起,這三年多來他光顧最勤的便是這裏,這是她沒有預料過的。當年何婉真死後,他把何婉真的貼身宮女派給她,她不曉得他之意,先還有些瑟瑟惶恐,後來才知道,他或是念着當年三女同住一院的情份,轉而把寵愛移駕了自己。
從十五承恩露、十六生子,這些年來周雅的身段日漸嬌滿可人,艷美的臉容帶笑,朝着迎面而來的楚昂道:「皇上近日忙於政務,也要注意好生歇息。瞧眼下憔悴,看得臣妾心口兒疼。」
楚昂勻出一手扶住她腰肢:「都在說儲君之事,是朝臣容不得朕一刻安